方仁珠低頭不語,方太太便數落了大女兒:“你說的這是什麼話?沒有趙大姑娘,你父親如今還不知道怎樣呢,你不說多感激人家幾分,竟然還嫌棄人家上門來打攪了你?”

方慧珠其實話一出口就知道不好了。果然得了母親的數落,不過她自認為已經是定了人家的,只需要等出嫁就行,不必再事事看父母臉色,便不甘心地說:“母親總說趙大姑娘是我們家的恩人,可她又做了什麼?不過是把貴人的話轉述給妹妹知道罷了。況且這貴人不貴人的,也只有她自己說。是真是假又有誰知道?興許皇上本來就打算這樣處置父親。裡頭沒有趙大姑娘半點兒事,她只是湊巧碰上了,卻落下了這麼大一個人情。她也不分說明白。竟厚著臉皮受了母親的謝。這樣的人,也配我去感激她?”

方太太氣得臉都白了,方仁珠忙起身去安撫母親,又冷笑著對方慧珠說:“姐姐也不必說這樣的話來惹母親生氣。我明白姐姐的意思。眉山伯府定下的婚期太早,我們家要做的事情還多。每日母親都要從早忙到晚,我也要在旁幫襯,若是有客人來,說不定就耽擱功夫了。姐姐是擔心自己的嫁妝不能按時籌備好吧?其實姐姐不必擔憂。平日大事都是母親吩咐底下人去辦。她負責攬總就好,我也不過是跟在旁邊長長見識,還不到沒了我就辦不了事的地步。趙大姑娘來我們家做客。只是要同我說一會兒話罷了,不會耽誤了姐姐的婚事的。”

方慧珠漲紅了臉:“你——”

“夠了!”方太太斷然喝斷長女想說的話。“你聽到你妹妹的話了?不會耽誤了你出嫁,你回房去吧,這裡有我呢!誰家女兒天天盯著嫁妝單子,生怕家裡人準備的東西比別人的差了?”

方慧珠羞惱不已,匆匆起身一禮行罷,就轉身跑了。沒想到臨出嫁,家人也不肯給她一個好臉,就因為她對方家來說,已經是一枚棄子了。今日她不能進宮為妃,不能為方家掙得他們期盼已久的榮耀,那又如何?難道眉山伯府不是一門好親?即使是父母生氣她當日月半軒破壞與尚家的親事之舉,那也是她為了剷除妹妹的競爭對手而為之,她難道不是在為家族出力?況且尚家的親事也做成了,兩家情誼不變,母親為何還要對她冷臉相向?孃家親人待她如此淡漠,等她日後成了眉山伯府的二少夫人,有了權勢,看他們是不是就真能不巴上來!

方慧珠走後,方太太木著臉坐在原座上,久久才長嘆一口氣。方仁珠默然無語地替她捏著肩膀,力度恰到好處。方太太反手拍了拍女兒的手背:“你姐姐的心已經歪了,正不回來了,且由得她去吧。再過幾個月,她就是別家的媳婦了,是好是歹,都只能看她自己。”

方仁珠沒有說話,但心裡卻非常難受。這股情緒直到第二日趙琇來了,都還沒能消失。趙琇看出幾分,便問:“你這是怎麼了?病了嗎?臉色怪難看的。”

方仁珠勉強笑了笑:“沒什麼,大概是昨晚沒睡好。”

“要準備你姐姐的婚事,一定很忙吧?再忙也要注意休息,保重身體。”趙琇勸了幾句,想到自家“長隨”中混進來的兩個人,連忙掩住面上的異樣,拿出好不容易挑出來的詩集,跟方仁珠閒聊起來。

她們聊完了書,又聊了這幾日的近況,接著連方慧珠的婚期都聊上了。趙琇得知丘家已經把吉日定了,就在七月十二,心裡不由得吃了一驚:“那不是隻剩下不到兩個月的時間了?這來得及嗎?”就算要趕在中秋前辦,也不一定要選這麼早的日子吧?趙琇先前為了遷居侯府的事,曾經託人查過良辰吉日,分明記得中秋前還有八月初二、八月初九以及七月底的兩個好日子。

方仁珠苦笑:“衣裳被面分別交給四家繡坊去做了,傢俱也是分給了四家作坊,別的東西倒還好,母親一向有準備,現在只愁衣料首飾一類的東西。這不是一天兩天能準備好的,若是交給外頭的店鋪去辦,花費又太大了。我母親倒情願給姐姐陪送些古董字畫,又怕丘家不重這些,更情願要金銀財寶,因此正犯愁呢。”

趙琇也明白她們母女的為難處,主動說:“如今京城裡流行南貨,若你們家需要採買江南的衣料,我們趙家六房在京中就有鋪子。你只管跟我說,我去幫你們打招呼,絕不會叫你們多花了冤枉錢。”

方仁珠忙道:“錢財事小,難為你一片心。我姐姐從前那樣待你,你卻不記恨她,還主動幫忙。”

趙琇笑了:“我願意幫忙,只是看你的份上,跟你姐姐沒有關係。只要你記我的情就好。”

方仁珠心裡感動,再次鄭重道了謝。

趙琇與她嘻嘻哈哈說笑一番,就把這件事混過去了。不過是幫著打個招呼,又不是讓六房做虧本生意,她覺得這沒什麼大不了的。倒是丘家定的日子實在太早了些,到底是怎麼想的呢?

她問了方仁珠,方仁珠回答:“中秋前就只有這個日子最合適了,再晚恐趕不及,這也是沒辦法的。”

趙琇心中狐疑,什麼叫“只有這個日子最合適”?明明還有好幾個日期可選呀?這是丘家的意思?(未完待續

ps:汗,家裡來了親戚,這真不是碼字的好時機,幾乎沒辦法專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