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瑋苦笑著瞥了妹妹一眼:“我就知道。妹妹一定什麼都跟你說了。”

高楨拍了拍他的肩膀:“以你我兩家的交情,還有什麼是不能說的呢?老郡公當年不幸受害,你不知道便罷了。既然知道,就該讓宮裡也知情。老夫人近日身上不好。不曾進宮,你又一心在家讀書,我替你稟報上去,便是在皇上面前報備過了。該賞的賞,該罰的罰,該報的仇就報了,你們也能自在。”

趙瑋放緩了神色:“我也明白這個道理,只是尚未有人證在,不敢妄動罷了。等我收集齊人證物證,自然還是要上報的。”

高楨笑了笑:“不就是找人麼?你將那人名字告訴我,我叫人幫你查去。官府辦事,比你手下幾個人要利落多了。你只管專心備考,別的事都交給我吧,不必操心。”

趙瑋忙道:“你雖然是好意,但畢竟是我趙家事,我諸事不管,只一心指望你,那怎麼好意思?”

高楨擺擺手:“以你我交情,還說這樣的話,豈不是外道麼?別說我了,即使叫我父王知道,也是不肯答應的。老郡公為我高家辛苦了一輩子,我們別的回報不了,替他出個氣,又算得了什麼?”

他把話說到這份上,趙瑋也不再推拒了。廣平王府出面,確實比他勢單力薄強得多。關鍵是,這件事一旦上達天聽,皇帝自會替他們家做主,倒是不必擔心私下報復,會有什麼後患。

他鄭重送了高楨出門,再三道謝。雖然他不喜歡高楨對自己的妹妹有企圖,但這個朋友實在是沒話可說。如果高楨是認真要結這門親,他又有什麼好反對的呢?不過現在妹妹年紀還小,要是高楨能稍微穩重些,老實些,那就更好了。

送完了高楨回來,他看了看客廳裡,張氏還坐在那裡猶豫不定。他嘆了口氣,對站在門外的趙琇說:“祖母方才在廣化寺中,對著祖父、父親和母親的牌位哭了一場。她對祖父說,今後再也不會只顧著自己傷心,就忽略了我們兄妹二人了。還說一定會好生輔佐我,讓我重振趙家門楣的。她已經打消了回南邊的念頭,還覺得對你很不好意思。只是她畢竟是長輩,不知該如何與你化解心結。妹妹就先走出這一步吧?跟祖母又有什麼好計較的呢?”

趙琇偷偷看了屋裡張氏一眼,見她看著自己,又有些膽怯的模樣,終究還是心軟了。她小聲嘀咕:“我自然不會計較,不過……祖母這回是真的知道自己哪裡錯了才好……”

趙瑋淡淡一笑:“怕什麼?她日後若又有了什麼糊塗主意,我們再勸她就是了。一家人有什麼話不能說呢?”

那倒也是。

趙琇整理了一下心情,重新露出笑臉,牽著兄長的袖子,朝屋中的祖母走去。

高楨騎馬返回王府,直奔往陶然忘機堂。廣平王今日就在那裡,不緊不慢地聽書僮念一本前朝詩集。聽到兒子熟悉的腳步聲從門口傳來,他揮手示意書僮退下,微微一笑:“回來了?書已經送過去了麼?”

“是。”高楨恭敬地走到他面前回稟,“書送過去時,只有趙妹妹在,老夫人與瑋哥都出門往廣化寺去了。因此我就讓趙妹妹收下了書。趙妹妹十分高興,還說那些書才是讀書人真正應該看的,看過了書,學會了在地方任官該做的事,才能真正牧守一方。”

廣平王笑了:“那孩子自小便有見識,能一眼看出那些書的用處,也算難得了。不過……”他露出幾分打趣的表情,“我前幾日就囑咐你把書送去,你只說不急,又說趙老夫人身上不好,貿然上門不合適。今兒忽然招呼都不打一聲就過去了,怎麼又遇上人家祖母與兄長都出門了呢?”

高楨臉一紅,連忙顧左右而言它:“父王,今日去趙家,趙妹妹跟我說了一件大事。”便把趙琇所言的趙老郡公死亡真相說了出來,又提到侯府西路前院目前還保持著出事時的樣子,以及趙瑋正在城中搜尋劉太醫之弟的事。

廣平王臉上的笑容早已消失不見了,十分震怒:“竟有這樣的事?!”

高楨問:“趙炯已死,牛氏隨子孫離京,此事應該如何處置才好?”

廣平王想了想,果斷地說:“我明日就進宮向皇上稟報。你一會兒吩咐下去,命人搜尋劉太醫之弟的下落,找到了人,先帶回來問話,若有證據,就一併交由我呈上。此事非同小可,哪怕事過境遷,也當廣而告之才是。”

“是,父王。”高楨心定了定,能得到父王支援,幫上趙家祖孫,他心裡也很高興。

他忽然想起了一件事:“父王,先前那方奕山的事,皇上知道了這麼久,怎不見有什麼動靜?”

廣平王挑了挑眉:“你怎的平白無故忽然想起了他?”

高楨笑笑:“也不是平白無故,只不過……趙湘外家蔣家也是穎王餘黨,不過皇祖父與皇上寬仁,饒過了他們性命罷了。蔣家回鄉一年,已經按捺不住,主動託人遞話,向皇上傳達臣服之意。他們本就不是穎王死忠,會這樣想也不奇怪,為了能重回朝堂,也願意為皇上做一些事。在這種時候,對於趙湘這個外孫女,興許也未必歡迎吧?至於那方奕山……想必也與蔣家有同樣的想法?”

廣平王笑了:“此事皇上自有主張,你不必過問。遲些日子自然就知道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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