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二章 喪鐘(第1/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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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琇轉頭循聲音來處望去,只見鍾雅緻穿得整整齊齊,但頭髮卻有些凌亂,正面色蒼白、雙眼紅腫地跟守在那裡的婆子們吵嚷。婆子們沒人理會她,只是板著臉守住門口,不許她踏過一步。若她硬要衝,就幾個人牢牢扯住了她,看那下手的力度和動作,半點沒有留情的意思。鍾雅緻衝不過去,只能在那裡哭著高聲質問,但沒人答話。
她那個叫憐珠的丫頭跟在她後面,時不時幫著小姐罵那些婆子,說的話有時很難聽,但婆子們仍舊無動於衷。奇怪的是,鍾大太太不是也來了嗎?怎麼不見她的蹤影?
趙琇心頭閃過這個念頭,腳下只稍微緩了一下,就繼續隨侍女往裡走了。鍾家母女的事與她有何干系?
不過鍾雅緻眼尖發現了她,就象是找到了救命稻草一般,拼命地大喊:“前面那位妹妹,我是王妃的親侄女兒,聽聞姑姑病了,不知她如今怎樣了,請你告訴我一聲吧!”
趙琇奇怪地回頭看她一眼,沒理會,又再繼續往前走。趙瑋並不認識鍾雅緻,便低頭問:“那是誰家女兒?”趙琇小聲說:“就是鍾家那位大小姐。”趙瑋恍然大悟,有些鄙夷地回頭瞥她一眼,就轉回了頭。
兄妹倆還未走到正院,就看到世子高楨匆匆趕來,臉上陰沉沉的,冷得幾乎能結成冰。趙琇連忙叫了一聲:“楨哥哥,王妃怎麼樣了?”趙瑋也道:“我們帶了些藥材來,不知能不能幫得上忙,若還有需要的地方,你只管說,我幫你去跑腿。”
高楨見是他們,臉色緩和了些:“一會兒我再與你們說話。”然後臉色又板了起來,面無表情地走到客院那邊的月洞門前。
鍾雅緻見到他,頓時滿面希冀:“表弟。姑姑沒事吧?她已經緩過來了吧?大夫怎麼說?”問完了眼圈又紅了,哽咽道:“對不住,我不知道姑姑會氣成這樣的,母親也後悔極了。早知道姑姑的病情這樣重,她絕不會說出那樣的話來。”
高楨沒有回答她的問題,也沒有接受她的道歉,只是冷冷地說:“你們走吧。”然後看了婆子們一眼。那些婆子彼此對視,都鬆開了抓住鍾雅緻的手。憐珠高興得跳了起來,連忙跑回客房那邊去通知鍾大太太。
鍾雅緻面上也露出驚喜之色,立刻就奔到高楨面前:“是姑姑放我們的麼?姑姑已經不生我們的氣了?她的病到底怎樣了?表弟,你就讓我去見一見她吧。”這時
高楨面無表情地說:“母妃讓你們走,以後也不必再來了。還有你,既失了名節。自然不配再嫁入宗室,賜婚之事就不必操心了。”他深深地看了鍾雅緻一眼:“鍾家從無喪節之女,為了鍾家的清名,你出家吧。”
鍾雅緻被他看得心下一寒,又聽得他這樣說。正驚疑不定。鍾大太太從憐珠處得了訊息,也趕了過來,正好聽見高楨的話,連忙驚喜地問:“王妃答應幫忙說情了麼?讓我們雅緻出家避婚,是要出家幾年?”
高楨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出家是什麼意思,鍾大太太聽不懂麼?”他也不多說,轉身招呼趙瑋趙琇兄妹一聲。就要回內院去了。
鍾大太太在短暫的發愣過後,忽然跳了起來,追上幾步:“慢著!楨兒,你把話說清楚,這是什麼意思?難道你娘這是要逼我們雅緻嫁給山陰侯?若她不嫁,就要出家了麼?”
趙琇厭煩鍾家人嘴臉。見她糾纏不放,忍不住回頭對她說:“這位大嬸,你到底是耳朵不好,還是沒讀過書,所以聽不懂人家說的話?世子說了你閨女配不上山陰侯。哪裡就逼她嫁了?現在是她想嫁,人家還不要她了呢。王妃念及血脈親情,一再對你們優容,你也別太過分了,真把人惹惱了,你以為做過亂臣賊子的人就一定能逃過律法的懲罰嗎?”
鍾大太太愕然,繼而惱怒:“你是哪家的小丫頭?膽敢對我如此無禮?!”
趙琇冷哼:“我是建南郡公嫡孫女,新任建南侯之妹,我在你面前說幾句實話,怎麼就無禮了?還要有什麼膽?你要是以為可以憑鍾家如今的名頭或者廣平王府的面子,就能在我面前擺架子的話,那真是不好意思。論身份論權勢論地位,我都比你強,論人品論道德論教養,我都勝過你們母女一百倍,而且我家還懂得禮儀廉恥,不象你們那麼厚臉皮!”
鍾大太太哪裡遇到過這樣幾乎是當面指著她鼻子罵的人?幾乎氣倒,柳眉倒豎,也要罵回去,只見高楨身形一晃,就踏步上前,手將趙琇輕輕一拉,拉到了自己身後,儼然是要護住她的架勢。
鍾大太太沒提防,看得一呆,又生氣地說:“楨兒,你就這樣由得那小丫頭罵你舅家?!”
高楨身量已經長得比她高了,居高臨下地睨著她,眼裡帶著寒意:“母妃念及血脈手足親情,因此才會輕輕放過你們,賜婚之事,也遂了你們的意。你們還要糾纏不休,是否真以為我拿你們沒辦法?回去告訴大舅舅,我這裡有一封信,裡頭是舅舅的字跡,內容大有深意。還有,你們家賣掉的家人,如今都在我手裡,父王母妃都不知道。若你們老實聽話,這些人也好,信也好,都不會出現在太子面前,但若你們惹得我不高興了……”
他的聲音其實很輕,除了他自己,就只有緊跟在他身後的趙琇以及站在他面前的鐘大太太聽見,連幾步以外的趙瑋都聽不清。趙琇心下疑惑,那封信到底是什麼?就看見鍾大太太的臉色瞬間變得煞白,看著高楨的眼神就象是見到了鬼:“你……你……”你了半日,始終說不出話來。
高楨嘲諷地笑了一下,便沉下臉:“滾吧!”
鍾大太太踉蹌地轉身,奔到滿面不解的女兒身邊,拉上她就走,頭也不回。憐珠嚇了一跳,無措地看看客院方向,只能跟著走了。
高楨陰沉著臉下令:“把她們帶來的人和東西一併扔出府去!從今往後。再不許鍾家任何人進王府大門一步!”
王府下人們紛紛領命而去,不一會兒,便把客院裡剩下的帕子、首飾、凌散衣服之類的,還有鍾大太太帶來的健婢——捆著的——齊齊扔出了王府側門。雖然此時已經天黑。但王府大門前掛著多盞燈籠,一片光明,今日還有月色,街上甚至還有幾個行人,都清清楚楚地看見鍾家母女狼狽爬上馬車,又有一眾被捆起來的婢女被推出側門來,另有女子釵環等物扔了一地。
是王府的總管帶著人將人抬出來的,他是這幾個月才由高楨提拔上任的,並非鍾氏心腹,對鍾家也沒有香火情。他冷冷地袖著手。看著鍾家人的慌張模樣,寒聲道:“王妃與世子有令,不知廉恥的女子,就休想入我王府大門了,把你們的東西帶走!以後愛上哪兒脫衣裳。就上哪兒脫去,休要贓了我廣平王府的地兒!”
隨著王府的門嘭的一聲巨響關上了,路過行人都因為王府總管方才那一番發言,對鍾家的馬車指指點點,鍾大太太氣得渾身發抖,又羞又氣,但更多的是恐懼。她回頭對女兒說:“好孩子。別慌,我們先回家去跟你祖母和父親商量,一定還有法子的。”但鍾雅緻臉上已經滿是絕望:“母親,你讓我死了吧!廣平王府如此聲張,叫我日後如何見人哪!”
廣平王府裡,高楨下令驅逐鍾家母女後。就一直站在原地,臉上看不出有什麼表情,但看他整個人散發出來的氣息,顯然並不感到愉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