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太太的丫頭本來還想著主母一會兒興許會有話跟趙琇說,因此想多留她一會兒。但方太太顯然是罵女兒去了。並沒有回來,她只得恭謹地將趙琇一路送回問心堂去。

問心堂中,眾閨秀對花園裡發生的事一無所知。方才趙琇那一聲吼雖然大聲,但堂中更熱鬧,沒幾個人聽到動靜。又有月歌刻意誤導,因此竟無人發覺方大姑娘與趙琇發生了什麼事。此刻眾人見趙琇回來。還打趣她:“換個衣裳怎的去了半日?再不回來,就真真要落第了。”

趙琇連忙看眾人的詩稿,已有七八人寫好了,頓時跺腳說:“哎呀,你們怎的手腳這麼快?不行。我現在就想去!”說罷拿了紙筆,尋了個安靜的角落坐下來,開始冥思苦想。

她做詩向來是要打草稿的,先前剛看到題目時,她已經有了構思的方向,走在路上看了雪景,也有了一點靈感。可惜剛才那一攤子變故,把她的靈感都抽飛了。如今只能順著原來的思路一點一點地回憶起來,然後用筆塗塗抹抹的,努力將想到的句子拼起來。這麼苦想了兩刻鐘。才得了四句。在此其間,又有三人交了稿。

方四姑娘又悄悄地摸了過來,偷偷張望她寫了些什麼,瞄到半句,便撲哧一笑,故意用眾人能聽到的聲量問:“趙姑娘。你寫的這都是什麼白字呀?我一個都看不懂。若是連字都不會寫,你真能做得出詩來嗎?”

趙琇瞟了她一眼:“這不是白字。是我私下用的標記,為的是不讓別有用心的人看懂我寫的是什麼。然後偷看了去!”

方四姑娘氣得臉又紅了,跺跺腳,轉身就走。劉二姑娘的桌子跟她挨著,頭也不抬地嘲諷她:“你又自討沒趣了,還不趕緊把自己的詩寫好?若是再次落第,看你還有什麼臉見人?”方四姑娘瞪了她的後腦勺一眼,看向自己面前才寫了兩句詩的紙,心裡犯起愁來。

趙琇卻忽然得了靈感,刷刷刷地將剩下的四句詩都完成了,又前後串連一遍,改掉幾個不好的韻腳和用辭,再檢查一次典故的用法,然後將詩在紙上完整地抄寫下來,讀了一遍,覺得應該可以交差了,便鬆了口氣,臉上露出了滿意的笑容。

她將詩稿交到了方五那裡。這時候,在場的閨秀裡頭,只剩下六個人還未交稿了。

方五姑娘見她這麼快就做好了詩,有些驚訝,拿起詩稿看了看,就忍不住說:“你可以不必著急的,再斟酌一下吧?”她覺得趙琇的詩可以做得更好,興許是因為時間太過倉促了,稍嫌粗糙了些。

趙琇笑笑:“我今日實在靜不下心來做詩,再想也是差不多的。”

方五姑娘沉默下來,過了一會兒,才低聲問:“我姐姐到底做了什麼事?方才南山回來……我聽了總覺得有些不對。”

趙琇想了想,掃視周圍一眼,見沒什麼人在附近,便壓低聲音,把方才發生的事簡明扼要地跟方五姑娘說了一遍。她沒有說出自己的猜測,只是將事實擺在對方面前,至於對方會如何想,那就是對方的事了。

方五姑娘越聽越驚訝,到得後來,臉色已經非常難看了。她本是個冰雪聰明的小姑娘,又知道不少趙琇所不清楚的內情,很快就猜出了大姐的盤算。她看向趙琇,欲言又止,最終只能說出口三個字:“對不起。”

趙琇挑了挑眉:“你有什麼對不起我的?這件事又與你沒有關係。剛才你不是還攔著你姐姐來著?”

方五姑娘抿了抿唇:“我現在不好說什麼。總有一日,我定會給你一個交代!”

趙琇深深看了她一眼,微笑著起身走開了。

趙琇來到曹蘿身邊,瞧她做的詩,指出了兩個小小的錯誤,曹蘿連忙改了過來。這時候又有兩人交稿了,曹蘿連忙將自己的詩抄好了交上去。這時候還有三人未交稿,她開始為自己不是最後一個完成詩作的人而開心不已。

方大姑娘一直沒有回來,方五姑娘的心思早已不在詩上了,詩作的評定是眾人一起商議的。方五再次奪魁,劉大姑娘與另一位諸葛姑娘並列第二。趙琇今日所作稍嫌平庸,與其他姑娘們算在中流裡頭,但公認已是平均水準以上,比王大姑娘的還要強些,倒也不丟臉。曹蘿倒數第三,名次又往前進了一步,算是驚喜了。倒是方四姑娘,今日再次落第包尾。她十分不服氣,搶過曹蘿的詩稿挑刺兒,可惜沒人理她。就連一直與她親近的王大姑娘與方二姑娘,都只關注趙琇的詩如何,沒有幫她說話。

方大姑娘的缺席和方五姑娘的神思不屬,似乎暗示著方家出了什麼不好的事。眾閨秀們玩笑一番,也察覺出異狀,很有眼色地紛紛告辭了。趙琇不是第一個走的,也不是最後一個走的,與眾人混在一起離開,沒有再跟方家任何人有過交談。

天色已經不早了,此時已是後半晌。趙琇花了不少精力去做詩,此時覺得有些累了,便靠坐車壁閉目養神。忽然聽得車伕報說:“姑娘,後頭好象有人在跟著我們。”趙琇連忙坐起身,掀開車簾一角往後張望,卻一眼就認出了是高楨的馬。

她笑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