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琇立刻出主意:“我見西洋人寫字,用的是鵝毛筆,就是硬硬的筆尖,寫出來的字細細的。王爺不妨叫人找工匠,學西洋人的鵝毛筆一樣,先做幾支硬筆出來試用?或者直接拿竹籤子削尖了試一試也行。”

廣平王點頭:“我會吩咐底下人蒐羅西洋人的筆。依樣做幾支出來先試試的,若是可行,我日後寫字,也可以用它,至少寫完之後,我自個兒摸著。也大致知道自己寫得怎麼樣。”頓了頓,他又笑道:“罷了,這事兒我就跟太后和皇上說一聲,讓他們吩咐內務府的人辦去。內務府自有好工匠,要試做這種東西。不過是三兩天的功夫。並不是我自己偷懶,而是太后與皇上如今對我格外小心翼翼,成天賞東西下來,我自個兒用不完,楨兒又不用,東西都白費了。我勸他們別再賞那麼多東西了,他們只是不聽,就擔心我身子不好,哪一日又病了,因此總是賞些藥材吃食。太后還問我,在家悶不悶,若是悶了,她讓教坊司給我調教一班小戲,我閒了就叫他們唱戲給我聽。我真是哭笑不得,給些事他們做做,興許他們就能少為我操心些。”

趙琇都汗了,趙瑋聽著,倒是嚴肅:“太后與皇上關懷王爺,生怕王爺心裡苦悶。”

廣平王嘆了口氣:“其實我心裡一點都不苦悶。王妃走了這麼久,我也看開了。她是心裡苦,可有些事,她狠不下心來,丟又丟不開,若是叫人家稱心如意了,她心裡又過不去。她那個病,與其說是被氣的,倒不如說是心病。她從前就是個心細的人,外人只知道她溫柔和善,哪裡曉得她還有多思的毛病呢?攤上幾個不靠譜的親人,可不就苦了自己麼?”

廣平王其實也恨過鍾家,但如今鍾家已經敗落下去,差別只在於是能全家保住性命,以庶民身份回老家去,還是鍾大老爺要被流放,家眷都以犯官內眷身份落魄回鄉度日的差別罷了。無論是哪一種,都不可能再給廣平王府帶來什麼麻煩了。廣平王想到他們如今的慘樣,心氣就平息了許多。

眼看著話題要向令人不開心的方向發展,趙琇連忙道:“王爺,平日宮裡常賞賜吃的東西下來嗎?您都吃不完?那可怎麼辦?我們也帶了半車東西來呢。有位族兄帶人上京,帶了不少南邊的土產,還有我們自家出產的果脯、茶葉、布料,我特地挑了些好的來孝敬您的。”

廣平王聽得重新露出了微笑:“是麼?那真是謝謝你了,都有些什麼好東西?”

“有枇杷、李子、楊梅、雞頭米……好多著呢,果子都是連盆兒運過來的,長在枝頭剛摘下來,可新鮮了。”趙琇一樣一樣地數著,“本來我們家最大的果園是桃園,可惜他們出發時,桃子還沒到採摘的季節,因此沒趕上,只能帶了些去年做的桃脯。等過些時候,今年的新鮮桃子送來了,我馬上送來給您嚐鮮。”

廣平王聽得很高興:“那好呀,我平日吃那些補品早就吃膩了,這大熱的天氣,我就想吃個新鮮果子。”說著就吩咐外頭,讓人去將趙家兄妹帶來的水果收拾乾淨送過來。守在門外的丫頭應聲去了。

她剛去,門上的竹簾就一掀,高楨走了進來,先是環視屋內一圈,然後把視線定在趙琇臉上,露出一個微笑,但馬上又收了,恭恭敬敬地走到廣平王面前見禮:“父王。”

廣平王點點頭,隨意指了指他對面的木炕:“坐吧,瑋哥兒和琇姐兒帶了些南邊的新鮮果子來,一會兒你也嚐嚐。”

高楨應聲坐下了,視線溜過趙琇,又看向趙瑋:“你有幾日沒來了,近來都在家忙些什麼?”

趙瑋苦笑道:“原本在唸書,溫習功課,只是近來雜事太多了。一來要整修舊府,二來,朝上有人參我,我未免有些擔憂,三來,就是老家來人,要招待一二。”

廣平王問:“就是你送果子來的那位族兄麼?他上京是為了什麼事?”

趙瑋老實回答是來開鋪子的,臉上微微發紅,覺得有些不好意思。廣平王倒是不以為意:“有個信得過的人幫你們打理產業,也是好的。我從前擔心你們家人口少,勢單力薄,親友又大多靠不上,將來靠你一個人支撐門戶,未免太辛苦了些。如今既然有可靠的族人為助力,也是你的福份。你要好生與族人相處,哪怕他們沒有高官厚祿,只能幫你打理產業,也比你一個人辛苦強。”

趙瑋連忙起身謝過他的教誨,廣平王笑著擺擺手:“算不上什麼教誨,不過是有感而發罷了。我膝下也只有楨兒一個兒子,每常擔心他太過孤單了,他性子彆扭,總是口是心非,也不愛結交朋友,我和他母親從前沒少為他操心。不過他如今長進了許多,做事老練了,對人也和善了,還學會了交朋友,我真是老懷大慰。”

高楨有些不自在地換了個姿勢:“父王,您說這些做什麼?”

廣平王微微一笑:“怎麼不能說?難道你不好意思了?”

高楨更不自在了,趙琇雖然不明白他為什麼不自在,但想著少年人大概不愛聽父親當著外人的面說教?便幫著扯開了話題:“王爺,我們家茶園出的茶,您喝著覺得怎麼樣?這一回我族兄上京,帶了好幾種茶葉呢,除了我們自家出的茶,還有從杭州一帶買來的好茶葉。若是您喝著好,只管開口,我讓他再給您送些來。他準備在京城開茶葉鋪子呢,幾斤茶葉對他來說不算什麼。”

廣平王聽得哈哈大笑:“我難道吃得了幾斤茶葉?不過你家茶園出的茶不錯,我喝著就很好,只是家裡得的茶葉,總是不經吃,常常沒幾次就吃完了,我心裡也鬱悶得很呢。”

趙琇奇了:“怎麼會這樣呢?”立刻腦補了不少下人中飽私囊貪汙茶葉的情節。

高楨又換了個坐的姿勢,廣平王動了動耳朵:“你怎麼了?”

“沒什麼,今兒天真熱。”高楨鬱悶地抄過一把扇子,尷尬地扇起風來。

ps:

電腦出了點問題,更新晚了,對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