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氏客氣地再次向她道謝:“謝王妃吉言。這回若不是王爺與王妃高義,只怕我祖孫三人就要慘遭不測了。救命之恩,沒齒難忘。”

“您客氣了。皇上常常提起郡公爺恩義,今日您一家蒙難,我們夫妻沒遇上便罷了,既然遇上了,萬沒有不伸援手的道理。您請放心,王爺已經派遣手下護衛,沿河搜尋令郎令媳與一眾家人的蹤跡,想必很快就會有訊息的。”廣平王妃看了看趙琇,“令孫女昨兒晚上擔憂了您一夜,眼下令祖孫想必有很多話要說,我就不打攪了。”

張氏非常客氣地送走了她,連煙霞也出去了,車廂裡只剩下張氏祖孫三人,趙瑋還在昏睡中。

趙琇小聲對張氏說:“方才王爺叫了我過去,問我昨晚上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我都跟王爺說了。”

張氏神色一凜,拉過孫女的手:“好孩子,你老實跟我說,怎麼一夜不見,你忽然伶俐了起來?”

關於這一點,趙琇早已想好了應對之法:“我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昨兒颳風下雨的時候,我跟奶孃待在艙房裡,迷迷糊糊的好象睡著了,然後就看見了祖父。”

張氏眉頭一皺:“胡說!你怎會看見他?子不語怪力亂神!”

“這是真的!”趙琇努力睜大一雙真誠的雙眼,“祖父不就在前頭伯父船上嗎?跟我們離得其實也不遠,他為什麼不能過來瞧我們呢?祖父他就跟以前一樣,留著長長的白鬍子,一身黑底繡紅紋的衣袍,說話聲音很大。”

這是剛剛從廣平王小世子那裡聽來的,現炒現賣,但張氏一聽,眼圈就紅了。那正是老郡公生前最典型的形象,她以為是孫女太過想念老郡公,才會日有所思夜有所夢,不由得哽咽了:“是麼?你真瞧見你祖父了?他都跟你說了些什麼?”

趙琇道:“祖父叫我快跑呢,他說船進水了。”

張氏聽得正傷心,忽然頓住:“你祖父跟你說船進水了?”

趙琇點點頭:“可是我聽不懂,又想念祖父,伸手想讓他抱抱我,祖父的手一碰到我,就從我身上穿了過去,根本沒法把我抱起來。他就嘆氣說,只有小孩子能看見他,他本想去找哥哥的,哥哥能明白他的話,但哥哥醒著呢,沒辦法,他只好來找我了,可要是我聽不懂他的話,又有什麼用呢?如果我們再不跑,就真的跑不掉了。他說完大力拍了我的頭一下,我就醒過來了。醒過來後,我覺得腦子裡好象多了些什麼,想事情也明白了許多。”

張氏隱隱猜到了郡公爺對孫女“做”了什麼,忙問:“那後來呢?”

“後來奶孃聽到祖母找春草,就抱著我去叫人,卻看到有歹人帶刀從底艙跑出來,我們藏起來看著他離開,才到底艙去的。”趙琇有些黯然地低下頭,“我看到船底淹了水,春草也死了,才想明白了祖父的話,所以拼命大聲叫喊,告訴祖母和父親、母親,要快點逃走。”

張氏想起當時的情形,眼淚又冒出來了,緊緊抱住孫女哭道:“好孩子,這是你祖父在天有靈,不能眼睜睜看著趙炯弒母殺弟,才會趕來示警。只可惜天不從人願,只有我們安然逃出,眼下也不知道你爹孃何在,是否還存活於世。”

她哭得十分傷心,趙琇只能用一雙小手不停地輕拍她背部,以示安撫,想想生死不明的新父母,她也很難過。她為什麼這般命苦,失去了雙親,做了一年孤兒,穿到這不明朝代來,以為又擁有父母了,還添了祖母和哥哥,結果轉眼間,親人又遭遇了不測。難道她註定沒有父母緣份嗎?

趙瑋動了動,似乎甦醒了。趙琇連忙叫張氏:“祖母,哥哥好象醒了!”張氏連忙收了淚,轉身去看孫子,果然發現他睜開了雙眼,但他只是虛弱地叫了聲“娘”,就又昏迷過去,張氏急得連聲喚他,趙琇連忙掀了簾子喊煙霞,請她把那位太醫請過來。

江太醫過來替趙瑋診了脈,表示:“醒了就好,小公子風寒入體,身子虛弱,才會再度昏厥,待我再開方,吃了藥就好了。”

張氏連聲道謝,又抱著小孫子暗自掉淚。若是兒子真有不測,趙瑋便是他們小二房的獨苗苗了,若有萬一,叫她如何是好?

營地外圍忽然起了騷動,不一會兒,本來跟著江太醫去熬藥的煙霞欣喜地來報:“救上來一個人,是個女子,還有氣兒呢!”

張氏與趙琇大喜。不知這救上來的會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