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們以為曾水兒就一個沒爹沒孃的孤女,肯定哪兒哪兒都不如她們,成親時穿的新衣和那一對衣櫃和被褥啥的,也以為是她二嬸兒陪的,私下裡她們沒少羨慕,她們這才跟著婆婆冷待她,沒想到她們倆加一塊兒也不是個兒,真的是看走眼了!

讓她們吃驚的是,曾水兒看著安安靜靜的很是好欺負的樣子,卻是柔中帶剛,極有主意,也不怕婆婆,婆婆想要從她手裡拿到好處,恐怕不是想的那麼容易。

在這一點上,兩人的立場是一致的,劉氏如果真的拿到錢,肯定會貼補家裡,她們兩家白白的跟著佔便宜,自然願意看到婆婆算計成功。

可看到曾水兒毫不留手,就是不上當,她們心裡既佩服又失落,這個曾水兒真是不簡單!

劉氏見兩個媳婦在旁邊擠眉弄眼的不吭聲,哪裡不知道她們的小算計?自己沒有算計成曾水兒,本就有些難堪,這會兒看著她們的樣子,明顯在看她的笑話,忍不住呵斥道:“還跟這兒杵著幹啥?也不看看啥時辰了,還不去做飯去?是不是還等著我這老天拔地的伺候你們?!”

陳秀秀、孫杏花一聽,知道曾水兒一個人做飯的這件事就算過去了,急忙胡亂答應著去忙活晚飯去了。

再說曾水兒,抱著傅笙很快回到了西廂房,見傅天佑坐在窗戶跟前,藉著亮光抱著本書正在認真的讀書,知道他並沒有放棄,心裡很高興,也微微鬆了口氣。

上一世就是這樣,儘管婆婆不同意他再次考試,抄書的錢照常給了家裡,他也仍然認真讀書,夜裡經常看書看到後半夜才回來,後來婆婆連油燈都給沒收了,也沒讓他斷了念頭,再後來乾脆將書和筆墨帶去鎮裡書肆,半天抄書半天看書,犟得很,最後還是自己說服了他,說服了傅家人,提出用她的嫁妝供他科舉,這才讓事情有了了結,徹底定了下來。

見她進來,正在炕上獨自發呆的傅蕊,立即撲了過來,緊張的盯著她的臉色看,見曾水兒神色平靜,弟弟也很安靜沒有哭鬧,這才放鬆了些,但想到奶奶的強勢和霸道,還是有些害怕,便怯怯的問:“姨姨,奶奶,還在生氣嗎?”

也不怪她惶恐,奶奶在家裡幾乎是說一不二的存在,沒有人敢挑戰她的權威,她和弟弟今天等於擼了虎鬚,也知道這個後孃不討奶奶喜歡,因此回到屋子後就一直很擔心。

傅天佑也放下了手裡的書,詢問的看向她。

他倒不怎麼擔心曾水兒,因為他知道母親別看張牙舞爪的看似很厲害,卻知道拿捏分寸,不會和兒媳婦兒真的撕破臉皮,她會在她認可的範圍內爭取最大的利益,這才是母親做人的原則。

當然,母親之所以變成今天這樣斤斤計較,肖想不屬於自己的東西,甚至於兒媳婦的嫁妝,都是因為窮鬧的,家裡變成這樣,他有很大的責任。

在他童年的記憶裡,母親不是這樣的,對他很溫柔,很疼愛,也很有耐心,是他一次次考場失利,將母親逼成了這樣,對母親,他是有愧的!

他不擔心這些,他只是想知道母親最後說了什麼,是怎麼了結的。

他承認剛才他有些落荒而逃,因為不想和母親犟嘴,卻把最後的收尾留給了曾水兒,此時看著她,就莫名的有些心虛。

曾水兒將懷裡的傅笙放在了炕上,摸了摸他的頭,又摟了摟撲過來的傅蕊,直到傅蕊有些不好意思了,這才放開她,然後看著傅天佑,微微一笑說:“沒事兒了,娘不會再管你讀書的事兒,也同意用我的嫁妝供你讀書,不過,有個條件······”

“啥條件?”還沒等傅天佑開口,傅蕊就搶著問道。

傅天佑緊皺著眉頭沒有吭聲,也沒問,因為他已經猜測到了母親所謂的條件。

果然,曾水兒笑道:“條件就是你爹以後抄書的錢,都給你奶奶!”

傅蕊一聽,立即看向了爹爹,想知道爹爹是個啥態度。

傅天佑卻有些難堪的看著曾水兒,沉默一會兒,才艱難的開了口:“水兒,我不想······”

雖然意料到了母親的條件,傅天佑還是有些無法接受,母親這樣,已經明顯的暴露出覬覦兒媳婦嫁妝的心思,這是他無法接受的。

如果是這樣,不考也罷,免得以後他無法面對曾水兒,他倒不在乎被人說是吃軟飯的,他是覺得對不起曾水兒,人家好好的姑娘嫁給了他,圖個啥?難道就為了被家裡算計?!

“好啦,不要說了!”曾水兒哪裡不知道傅天佑想要說什麼?直截了當的拍了板兒,“我知道你心裡在想什麼,你不想動我的嫁妝,但是你得認真想一想,我們這個小家,只有你好了我們才能好,你有了好的前程,我們才能跟著你過好日子。

我的嫁妝也是你的,是這個家裡的,我知道這個說法兒你難以接受,但這是我的心裡話,能用我的嫁妝供你讀書,我只有歡喜的,不會捨不得,我只有一句話,希望有一天你真的考上了,有了權勢地位,不要忘記我這個糟糠之妻就行了!”

這個話是曾水兒提前做的預防,上一世傅天佑當了知縣以後,就有許多富商給他送女人,只不過都被他拒絕了。

這一世她不敢打包票傅天佑不會看上別的女人,只能提前預防著。

傅天佑默默地看了她一眼,沒再說話,而是陷入了沉思。

他知道自己已經別無選擇,為了前程,他只能對不起曾水兒了,至於她擔心的別的女人,他只覺得好笑,他是那種好色的人嗎?

再說,他的志向是為官一任,造福一方,為民多幹實事,為朝廷解憂,女人多了事兒就多,後院就會多許多齷齪,也會牽扯到他的精力,他是絕不會允許出現那種情況的,因此,曾水兒的擔心純屬多餘。

傅蕊卻高興地看著曾水兒,這個後孃不錯嘛,真是太大方了,如果爹爹考上了,那她們是不是就能離開家裡?她在這個家裡是越來越不想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