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離我幾步遠的地方,除了醫生和警察,血泊裡還倒著一個人。

我不敢上前辨認,周圍人聲鼎沸,我的世界卻一片寂靜無聲。

其中一個醫生回頭看見我,一臉惋惜的走過來,“李小姐請你節哀。”

我眼前一黑,幾乎站立不穩的倒在地上,我的胸口像是憋了一團火,我想哭想吼想這一切都是噩夢讓我在夢裡醒過來。

誰能相信幾個小時之前還在跟自己說話聊天的活生生的人就這麼死了。我不相信,我瘋狂的推開醫生和警察衝到屍體面前。

腦漿迸裂,幾乎已經看不出面容的屍身上幾乎被鮮血染紅。“這不是絮兒,你們憑什麼說是她,憑什麼。”

“李小姐,請你冷靜一點。”剛才說話的年輕醫生拉扯住我,極力想讓我平靜下來。

“我不信,我不信。”我喃喃著,直到看到屍體裸露在外的手腕上那個幸運紅繩轉運珠,那是我買給絮兒的,她洗澡也不摘下,因為長期與面板汗液接觸,繩子已經有些褪色。

我捂住嘴,哭的渾身顫抖。

這是絮兒沒有錯。

如果那天不是為了替我擋酒,替我出頭,也許她就不會被黃有華那群人糟蹋。如果不被糟蹋,她就不用承受這些痛楚。

她還是會在夜幕好好上班,竭力供養著家裡,即便是安安在騙她,至少還有一個美好的假象支撐她活下去。

是因為我,她才承受了這麼多的苦楚,也是因為我毫不客氣的就撕開了讓她作為支柱的美好假象。安安的演技,連我都看得出,絮兒未必全然不清楚,是我,都怪我。

所以她才決絕到醒來連見我一面都不願意就飛身而下。

”絮兒。“如果我一直守在她身邊,她醒來看見身邊還有人也許就不會這麼衝動,可是我連這點都沒做好。

我跪倒在地上,看著警察取證完畢,醫生把絮兒的屍身運走。

”你還好吧。“還是那個年輕的醫生,他有些擔憂的看著我,遞給我一瓶水,”人死不能復生,你要看開一點。“

我沒有說話,也不接水。直到警察過來,”李夢小姐是麼,麻煩你跟我們到警局走一下,再通知張小姐的家人好嗎。“

我點點頭,又接過年輕醫生的水,說了聲謝謝,他塞給我一張名片,”有事可以打我電話。“

我看了看名片上的名字,林景年,真是個好名字。

我坐上警車,本來不想聯絡安安,但是絮兒的後事總要有家裡人來操辦,索性就撥通了安安的電話,通知她去醫院太平間認領屍體。

掛了電話,我有些頭疼的靠在窗邊,耳邊似乎還回蕩著安安淒厲的叫聲和聽到要操辦喪事的不耐煩。

我看向窗外,總覺得絮兒貌似還在,眼皮越來越沉,然後眼前一黑,就暈了過去。

我醒來的時候還在警局的休息室,瑤瑤說紅姐通知她來看我。

我看到瑤瑤鼻子一酸撲到她懷裡,嗚咽道,”絮兒死了,都怪我。“

瑤瑤撫摸著我的頭,嘆了口氣,”這是她的命,也怪不得你。你也別太難過。”

這時警察推門進來,見我醒了開始詢問做筆錄,過程很快,但是因為我昏迷耽誤的時間太久,我們走出警局的時候已經是華燈初上,一片夜色輝煌。

我和瑤瑤走在車水馬龍的街頭,我滿身狼狽,神情哀傷。瑤瑤也不說話,只是抽著煙,攬著我的肩膀一步步往前走。

“瑤瑤,答應我,以後也不要離開我。”我突然像小孩子似的拉住瑤瑤的衣衫,我怕哪天她也不在,我好怕這種失去的感覺。

“傻丫頭。”瑤瑤笑了笑,指著街邊的那一排店鋪,“以後如果可以全身而退,我就在這裡開一家小店,賣賣衣服首飾,你說好不好。“

我看著那些年輕的女孩出入的這些小店,眼睛裡突然被點亮了一種叫希望的東西,是的,絮兒死這個事實已經不能改變,我可以難過但是不能不往前走。

生活還要繼續,我還要好好的生活。明白瑤瑤心意的我衝她笑了笑,點點頭說“好。以後我們可以一起。”

而正在這時,我的手機響了起來,是醫院的電話,讓我趕緊過去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