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一十五章 而後，是死亡(第2/2頁)

艾登趕緊乾咳兩聲，調整了一下自己的姿勢和表情，開口道：“有一個部門彙報，他們已經有一段時間沒有作業任務了，該部門的負責人覺得……事情有點奇怪。”

提瑞安的眉頭更加皺了起來，他突然感覺到些許不安，感覺到有某些資訊正在從自己的頭腦中滑走：“……有一個部門？什麼叫‘有一個部門’？到底是什麼部門？”

“我不知道，報告上的內容有些混亂，它被送到了我的辦公室，但我查不到那是誰送來的，那上面的許多文字都看不清楚……”

艾登解釋著，越解釋表情中越是有一些迷茫，他的聲音一點點慢了下來，到最後就好像是卡殼的機關人偶一樣，幾乎是一個字一個字地往外擠著：“……只記得……他們……負責……焚燒……”

艾登停了下來，靜滯地站在那裡，用有些茫然的表情看著提瑞安。

又過了兩三秒，他才好像突然驚醒過來一樣肉眼可見地顫抖了一下，緊接著神色如常且流暢自然地說道：“……沸金礦井的產能已經恢復到‘入夜’之前的水平，現在多餘的礦石正在裝船，下一次陽光艦隊過境的時候，它們會按訂單交付……”

提瑞安卻彷彿完全沒有在聽著這些關於沸金礦井的報告，當艾登重新開口的一瞬間，他便死死地盯著對方，那眼神甚至有些可怕，以至於艾登說到一半便猶豫著停了下來，在沉重而莫名的壓力面前露出不安的模樣：“額……我說的有什麼問題？”

“艾登，”提瑞安仍舊死死地盯著眼前這個跟隨了自己一個世紀的部下，語氣格外凝重，“你還記得自己剛才在彙報什麼嗎？”

艾登怔了怔，小心翼翼地看著提瑞安：“額……沸金礦井的產能，下城區幾座工廠的生產調整，統籌委員會對油料不足的預警？更早的時候我們在談論傳火者艦隊前往北方的事情……”

他猶豫著停了下來，因為提瑞安的神色明顯更加不對勁了。

“大熔爐，”提瑞安臉色凝重，“你還記得大熔爐某個部門發給伱的報告嗎？”

艾登眼神茫然：“……什麼報告？”

提瑞安沒有開口，他只是抬起頭，看向上城區的邊緣，看向了……某個墓園的方向。

一股盤旋的風穿過夜色，掠過街巷，吹進了墓園深處，風中裹挾著灰白的煙塵，又從煙塵中凝聚出阿加莎的模樣。

她今日換下了那一襲代表主教的黑色長裙，又穿回了自己擔任守門人時候的輕甲和作戰外套，臉頰與手臂上那些如破損人偶般開裂的傷口中則跳躍著些許微弱的幽綠火光，她從上城區的死亡大教堂中匆匆趕到此處，但一進入墓園，這位焦急的死亡神官看到的卻是她沒有想到的一幕。

身材高大、渾身纏滿繃帶的墓園看守“鄧肯”正站在停屍臺旁邊的小路上，攙扶著一個顫顫巍巍的身影從附近的棺材裡爬出來，那身影顯然在前不久還是一具屍體——他的脖子以一個詭異的角度彎折著，腦袋耷拉在一側肩膀上，他有些僵硬遲緩地爬下平臺，關節還不時發出令人不安的咔吧聲。

身材高大魁梧，看上去陰沉可怕的守墓人“鄧肯”扶著這具屍體爬下平臺，語氣十分淡定地叮囑：“……對，有些頭疼是正常的，沒準回去就好了……脖子得固定一下，插個木架子或者火鉗都行。保持個好心情，就當出門喝多了迷路一宿，你家人不會埋怨的——他們會坦然迎接你回去，反正像你一樣的人不會少。”

說話間，旁邊另一個停屍平臺上又傳來了棺材蓋開啟的聲響，一個白髮蒼蒼的老人從裡面坐了起來，有些茫然地看著四周：“我怎麼睡這了？我感覺胸悶……”

“你等會，我扶你下來，”鄧肯立刻又走向那邊，“別自己下來，腿摔斷了可能會沒法癒合……呼吸，胸悶是正常的，你可憋了好長時間了……對，保持呼吸，深深吸氣——”

鄧肯突然停了下來，轉過頭，看著正有些呆滯地站在小路上的守門人女士。

“哦，你來了。”他淡定地招呼道。

“……鄧肯先生，”阿加莎目瞪口呆地看著這一幕，“您在做什麼？”

“看樣子你的認知還沒有被徹底修正，”鄧肯淡淡說道，隨後又轉頭回到了自己的“工作”中，“如你所見，我在送我的臨時‘住客’們回去。”

&nbsp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