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克雖然被接二連三的變故打擊得快要神經了,但他還沒有脆弱到去自殺的地步,他只是想留孟瀾在身邊,卻苦於沒有良策,無奈之下想了個餿主意,像楞頭小子一樣想要透過自殘來博取孟瀾的同情。

他原本是打算只淺淺地劃一下,沒想到一時失手弄巧成拙,真的割破了動脈。

幸好是在醫院,搶救及時,等孟瀾趕到,他已經被包紮好送回了病房。

孟瀾看著他手腕上纏的紗布和他面無血色的臉,一點都不覺得他可憐,反而心頭火壓不住地往上躥,“沈克,你好歹已經四十歲的人了,能不能有點出息,尋死覓活的像什麼樣?”

沈克被孟瀾吼得眼皮都不敢抬,心裡卻暗暗高興,認為孟瀾還是在乎他的,不然不會來這麼快,發這麼大的脾氣。

意識到這一點,他索性繼續裝可憐博同情,“我得了不治之症,早晚逃不過一死,像這樣餘生都搭在醫院裡,還不如早點解脫。”

孟瀾聞言更加火大,“世上又不是隻有你一個人生了重病,你到醫院走一圈,看看有多少人比你病得還嚴重,多少老人孩子受盡病痛折磨,還在咬牙堅持,為什麼你就不能堅持,你這命是你自己的嗎,你還有老孃在呢,她生了你,你就得養她,我現在就明明白白告訴你,你要是這樣死了,我是絕對不會管她的,不想你媽晚年悽慘,你就給我好好活著!”

“沒有你我活不下去!”沈克可憐巴巴地去拉孟瀾的手,“阿瀾,我真的受不了沒有你的日子,沒有你我生不如死!

“哈!”孟瀾被他氣笑了,“你這話說得違心不違心,沒有我你活不下,那你是帶著氧氣瓶跑去海南風花雪月的嗎,阿戀的床是出於對我的愛才爬上去的嗎?”

一句話懟得沈克啞口無言,血色湧上蒼白的臉。

孟瀾用力抽出手,轉身就走。

沈克母親從孟瀾進門就沒有說話,怕自己又幫了倒忙惹兒子不高興,眼下見孟瀾要走,忙追出門外攔住了她,拉著老臉為沈克說情。

“孟瀾啊,你一向心善,就看在沈克他得絕症的份上饒他這一回吧,人不都是這樣嗎,做錯了事得到了教訓才知道後悔,他現在已經後悔了,你就發發善心,留下來陪陪他吧,他這病還能勞煩你幾天啊,說不定哪天就……”

老太太說著說著悲從中來,拉著孟瀾的手泣不成聲,當場要給孟瀾下跪,“算我求你了好不好,你別的不看,就看在他是小煜爸爸的份上,小煜要學習不能床前盡孝,你要是再甩手不管,小煜以後知道了也會難過,會怨恨你的呀!”

走廊裡醫生患者來來往往,孟瀾當然不能任由老人家給自己下跪,萬般無奈,只好扶著她又回了病房。

沈克見孟瀾去而復返,喜出望外,“阿瀾,你不走了是嗎?”

孟瀾把老太太扶到床上,板著臉說道,“我可以照顧你,但有三點我要說到前面。

第一,我是代替沈煜來照顧你,而不是對你還有感情,你不要自作多情誤解我的意思。

第二,我聽不得你再對我說那些噁心又肉麻的話,以後的相處中,希望你能擺正態度,把我當成一個普通的護士相處。

第三,不準再叫我小名。

如果這三點你做不到,我也立馬走人。”

“只要你留下,我什麼都答應。”沈克見好就收。

孟瀾又說,“我還要照顧小煜,不能全天在這裡,只能保證上午兩個小時,下午兩個小時,晚上八點半之前就走,夜裡的事你和你媽自己解決。”

沈克雖然不是太情願,但他知道這已經是孟瀾能做出的最大讓步,便一一答應了,告訴孟瀾中午他想吃番茄燉牛腩。

孟瀾一肚子火,拼命安慰自己反正是花他的錢,愛吃什麼隨便他。

中午去學校送飯時,她和楚君說起沈克的事,簡直鬱悶的要死,不明白沈克以往那麼成熟穩重的人怎麼一下子變成了這樣。

楚君說,“男人經不起風雨,都是女人慣的,他有一個強勢的媽和一個能幹的老婆,上學時只需要好好學習,上班時只需要處理公務應酬客戶,家裡大小事情都不用他操心,當然看不出什麼毛病,但是這種人心理其實是很脆弱的,稍微有點壓力和變故就能把他搞垮,你看新聞上時不時有人跳樓輕生的,大多都是這類人。”

孟瀾認為楚君說的有道理,沈克這幾天的表現確實如此,脆弱又無知,像個只知道哭鬧的孩子,真是煩死人了。

她有點後悔自己當初太為他著想,總是怕他辛苦怕他累,家裡的事一點都不讓他插手,從而慣出一個巨嬰,經不起一點風吹雨打。

再看人家李耀輝,工作沒沈克好,掙得沒沈克多,每天風裡來雨裡去,起早貪黑的,前段時間父親又以那樣一種方式離開,可人家從來不抱怨,也不氣餒,每天樂樂呵呵的,對老婆孩子好得沒話說。

孟瀾覺得,這樣的男人才是有正能量的男人,這樣的父親才是孩子的好榜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