脂粉都蓋不住陸景淮蒼白的神色,騎在馬上,冷汗涔涔。

眉心不自覺皺緊,捏著韁繩的指骨隱隱泛白。

“新郎官騎馬姿勢怪怪的,好似屁股長了針似的。”有人打趣。

他似乎不敢用力,麵上看起來極其痛苦。

花轎內的薑雲錦隱隱有些煩躁。

這段時日,薑家與忠勇侯府關係鬧得極其僵硬。

因陸景淮,薑家賭注輸了幾萬兩。

又因陸硯書奪得解元,薑家兩老多有後悔。而陸景淮,似乎對她也略顯冷淡。

微風掀起簾子,她透過薄薄的紅紗,瞧見街道旁身形如青竹般挺拔的白衣男子。

男子麵頰如玉,眉宇含笑,透著一絲淡然。

眾人簇擁著他,圍繞著他,向他討教,他卻半點不顯傲氣。

薑雲錦一怔。

陸硯書一抬眸,便見花轎內,薑雲錦掀開紅蓋頭,眼神朝他看來。

目光對視的剎那,薑雲錦瞳孔猛地一縮。

好似被灼傷一般。

陸硯書目光平靜,神色淡然,身側同窗道:“那是薑家姑娘吧?便是你以前的未婚妻?”

“有眼無珠,竟然拋下你,選中陸景淮。你救她一命,她反倒退婚嫁給外室子,當真狼心狗肺。”

“真是報應啊,她看重陸景淮才學,結果你中瞭解元。”

“陸景淮千辛萬苦將你擠出侯府,結果侯府爵位沒了。當真報應。”幾個同窗不由露出鄙夷的笑容,言語間皆是痛快。

陸硯書雙眸平靜:“或許,是真愛吧。”

“既然是真愛,那可要鎖死一生,永遠別分開才好。”少年眼底露出一絲鋒芒。

“待你三元及第之時,隻怕陸大人腸子都要悔青。不不不,還有薑姑娘……”幾人相視而笑。

此刻,薑雲錦亦是心頭慌亂。

對視的剎那,她竟逃避似的躲開了,甚至不敢與陸硯書對視。

她恍惚間想起。

幼年時,陸硯書恪守規矩,像個小大人似的一本正經。

他年紀雖小,可永遠是人群中最耀眼的那一個。

父親提起他,也總是稱讚。

那般恪守規矩的人,屏退奴僕,偷偷對她說:你既與我定親,我定會好好待你,你別怕。

一顆赤忱之心,表露無遺。

少年為救她,坐輪椅十年,讓她心中負罪感滿滿。她害怕見到陸硯書,害怕被責罵。

可現在,少年重新站起身。

比當年的他,更加耀眼奪目。

他一舉奪得解元,甚至極有可能三元及第,光耀門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