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棠安靜地坐著,看著離開的兄妹二人不發一語。

現在的蕭知遠,倒是有了一些曾經的模樣。

初見蕭知遠時,他是意氣風發,矜貴高傲的武定侯。

自從陶雲傾出現,他做的事,說的話,逐漸變得陌生。

人有千面,真真假假,虛虛實實。

蕭知遠帶著蕭明珠回了侯府,徑直來到老夫人院裡。

“娘,我要貶妻為妾。”

蕭母一驚,“陶雲傾又惹到你了?”

蕭知遠也不為她隱瞞,將她攛掇蕭明珠去找陸棠討要嫁妝一事說出來。

蕭母拍案,指著蕭明珠罵道:“你有沒有腦子,她說什麼你就去做什麼,她讓你去死你去不去!”

蕭明珠低聲嗚咽起來,心中愈發委屈。

老夫人讓人把陶雲傾叫來,在這空擋,她勸道:“兒啊,陶雲傾畢竟是陶老將軍的嫡女,也是唯一的血脈,十萬陶家軍戰死邊關,我們若是將她貶妻為妾屬實不妥。”

容易被人戳著脊樑骨罵。

蕭知遠才上任兵部尚書便將陶家孤女貶為妾,旁人不知道內情怎樣,只會認為他忘恩負義,看不上陶雲傾孤女身份。

人言可畏,到時候不知道會有多少傳言出來。

蕭家才開始翻身,萬萬不能在這種小事上犯糊塗。

蕭母句句懇切,蕭知遠最終嘆了口氣。

不多會,陶雲傾拎著裙子上了臺階,掀開厚重的門簾走進來。

“見過母親,見過侯爺。”陶雲傾規規矩矩行禮,挑不出一點錯。

蕭母猛地將茶盞擲在她腳邊,見陶雲傾驚詫地抬頭,怒道:“你安得什麼心思,竟然鼓動明珠去找陸棠討要嫁妝!”

蕭明珠含著淚的眼睛裡盡是怨氣,若非陶雲傾這麼告訴她,她也不會去找陸棠。

陶雲傾一聽,神情有些譏諷,“我安的什麼心思?小姑子整日裡逼我給她置辦嫁妝,我哪來的銀錢,這府中一日的開銷,頂我以前在將軍府半月的開銷。”

“而且,我不過是隨口說了一句陸棠有好東西,若非她自己早就有了這番心思,又怎麼會輕易被人鼓動。”

蕭明珠含著淚搖頭,“我沒有!”

陶雲傾輕笑一聲,“不是明珠回來和我說的嗎,說在長公主壽宴上,看到陸棠得了一整套金玉翠羽頭面,她稀罕得不得了,這次去,是不是討要那頭面去了。”

蕭明珠啞口無言,她的確是和陶雲傾說過,甚至說過想要。

她慌忙看向蕭母和蕭知遠,哭著搖頭,“我、我是稀罕,但我、我……”

但什麼,她說不出來,因為她才從陸棠那回來。

蕭明珠看到蕭母眼中的失望,心頭一慌。

蕭母眉宇間盡是疲倦,揮揮手,“下去吧,都下去吧,知遠留下。”

片刻後,房中只剩下母子二人。

見蕭知遠時不時走神,嘆了口氣,“明珠的婚事,要從長計議了。”

她這個性子若是嫁到大戶人家,被人賣了還在給人數錢。

見蕭知遠不語,蕭母語氣微沉,“你還在想陸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