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裕民的死只是一個很小的波瀾,或許有人在意,也或許沒有人在意。

他的死亡只是簡單的在衙門裡定了性質,定義為喝醉了酒之後走夜路,不小心掉到了河裡,屬於意外死亡,至於他鼻腔中乾乾淨淨,一點都不像是溺水而死的這件事情麼,那就是一些可以被忽略的“意外”。

這就是整個故事的最後結局。

他的死亡沒有驚動任何人。

在他死了之後,有兩個壯漢來到了常家村,為常裕民建了一座墳墓,這個行為悄悄的,沒有任何人看到,也沒有任何人知曉。

墳墓很簡單,甚至沒有一個名字。

仲孫謝、祿維宏兩人站在常裕民的墳墓前,臉上帶著的是平靜而又疲憊的神色,他們同樣已經疲倦了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夠結束的逃亡。

兩人對視一眼,聲音淡淡的。

“怎麼辦?”

仲孫謝神色不變:“怎麼辦?換個名字,去投遼東。”

他一邊往回走,一邊說道:“只是這一次要更加小心,你我投奔遼東參與高句麗戰爭後,在戰爭中所立下的功勞不能太大,但也不能太小,要有一定的勢力保護自己,但卻不能功高蓋主。”

他低垂著眸子,看著遠處的方向:“之前在茶棚中你應當看到了當年咱們剩下的幾個老兄弟了,但你卻忽略了最重要的人。”

仲孫謝的眉宇中帶著笑容,他是楊堅當年最忠誠的部下,也是當初那一批參與血夜之變計程車卒中最年輕的一位。

“那兩位,一位是官渡陳氏當代家主的嫡次子,另外一位則是隴西李氏、也就是唐國公家的二公子,他們兩個應當是偷跑出來參軍的,目的也是遼東戰役。”

祿維宏眉毛一挑:“你的意思是,咱們這位陛下的所作所為,陳氏已經無法容忍了,所以才讓自己的公子出來,以此為藉口來參與到朝堂之中?”

仲孫謝點頭後又搖頭:“這位小公子逃出來應當不是陳氏有意的,但陳氏卻一定會利用這件事情。”

他的眼神看著遠處的遼東,以及更加遙遠的高句麗:“你覺著,高句麗能夠戰勝咱們麼?”

“打贏這一場戰爭?”

祿維宏一臉不可思議的看著仲孫謝:“當然不可能了。”

“我估計啊,大概三四個月,這高句麗就得敗北。”

仲孫謝再次問道:“那你覺著,高句麗最後會投降談和麼?談和之後,咱們這位陛下會接受麼?會因為高句麗的吹捧而又沉浸在他“仁義”的名聲當中麼?”

祿維宏直接點頭:“當然會。”

他嘲諷的說道:“咱們這位陛下不就是這樣麼?可能是當年虧心事做的太多了,所以他現在整天都想讓別人誇他是個好人。”

仲孫謝拍了拍身上的塵埃:“所以,這就是咱們的機會。”

“陳氏不會允許陛下這麼做,最後高句麗一定會併入九州大地,或許會成為遼東的一部分。”

“而這種苦寒之地沒有多少人會想要待著,只要咱們立下的功勞足夠,屆時你我便可以留在此處了。”

祿維宏皺眉:“那你就甘心留在這種貧寒的地方?”

仲孫謝搖頭:“當然不。”

他裂開嘴笑了笑,像是一個復仇者,或者說他本身就是一個復仇者。

“這天子的位置他楊堅能夠做得,為何咱們做不得?”

“當年的老兄弟們還沒有死光,都在積蓄力量。”

仲孫謝伸出手,拿出一枚碎掉的玉佩:“這是當年萬歲帝身旁那個叫做“盈安”的常侍死之前給我們的,咱們把他們分成了幾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