貞觀十年。

春。

當春日的暖陽照耀在大唐土地上的時候,大唐的土地署官吏們已經從天下各地紛紛回到了長安城中,他們帶來的都是好訊息。

土地制度的改革頗有成效,天下之間八成以上的土地都已經丈量好了,並且登記造冊——並且他們帶回來了不少的錢財。

這些錢財有些是權貴們贖買土地的錢財,有些則是某些權貴暗中給予他們的錢財。

總而言之,這一筆錢財的數字令人頗為震驚。

這一點從新掌管戶部的“房玄齡”最近的無法合攏的嘴上便可以看出來,房玄齡十分興奮,並且對此表示多多益善。

至少大唐的國庫得到了填充,較之最開始的時候有了不小的“存貨”。

甚至可以支撐皇帝做出一些征戰的舉動了。

而這都得益於土地制度的改革。

在這些官員一個個回到長安的時候,高士廉那些人同樣在等待著,他們想要看看李世民最後會選擇什麼樣子的“刀”將他們屠殺。

這個時候的他們已經認清了現狀,知道了自己的地位和權勢對於皇帝以及陳氏來說不值一提.

憤怒、悲傷、嘆息。

當然了,一部分人悲傷就一定會有另外的一批人興奮開心,比如說表面上以王謝兩個世家為首的新興世家們,這些世家因為在之前站隊成功,所以新時代的船依舊有他們的位置。

他們可以在這一艘船上繼續前行。

陳若瀚坐在院子中嘆息,他看著手中的奏疏莫名的有些許的遺憾,但這一縷遺憾隨著身後腳步聲的響起而逐漸的消失了。

陳湛站在陳若瀚的身後輕輕地笑了一聲,他看著陳若瀚說道:“我知道,你一直想要進行徹底的改革,但若瀚啊,這不是一朝一夕能夠做到的事情。”

“如今京都大學方才設立,其中科學之道方才走上正途.”

“甚至關於天地之間萬事萬物的道理規律還沒有總結成功,形成一門門新的學問,我們想要進行徹底的改革,這必定是不可能的。”

陳若瀚微微點頭,他同樣知道這一點,他只是有些遺憾罷了。

但陳湛的下一句話,卻讓陳若瀚有些愣住了。

只聽得陳湛緩緩開口,帶著堅定的說道:“但我們現在依舊有可以做的事情。”

他拿起來放在桌子上的那一封奏疏,輕輕的說道:“你無法去做的事情,便交給我吧,交給父親吧.”

“鎮國王、陳氏家主、四朝老臣的臨終奏疏。”

“這世上有幾個人可以阻止?有幾個人敢阻止?”

“人死為大!”

聽著陳湛的話語,陳若瀚有些茫然,下一刻他看著陳湛說道:“父親.難道您?”

陳湛十分坦然的說道:“你的父親,經歷了萬歲帝、隋文帝隋煬帝、大德皇帝、以及如今的陛下,五個皇帝,四個朝代,如今已然.一百多歲了。”

“古之聖賢,除卻漢末、大虞初年時候的那位“祖天師”之外,其餘哪有人活的時間比我長呢?”

他呵呵一笑:“人力終有盡時,能夠活著看著陳氏的百年大計完成,這對於我來說已然是一個莫大的榮幸和獎賞了。”

春風落地,但陳若瀚總覺著自己有些秋日的哀傷。

秋日總嘆離別。

離別苦痛。

貞觀十一年,隨著土地制度改革的完成,年邁的權臣再一次踏上了前往太極殿的道路上,這一次他沒有停止自己的腳步,而後緩緩的說出了關於新的土地制度的改革。

這一次.他提議將九州天下的土地收歸大唐國有,而百姓也好,權貴也好,都只能夠擁有使用權,而不能夠隨意的處置這些土地。

但若是國家要使用這些土地,也是需要給被徵收之人錢財的。

這樣的制度是一個巨大的進步,同樣也是對權貴的一次巨大傷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