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來講,愚蠢的人會遭到人們的嘲笑。

但蠢到某種程度、到了“單純”的人,則是會被人們所敬仰。

那是明知不可為而為之的一種精神,這種精神往往被稱作為“信仰”。

此時此刻的“張春”在民間、在朝堂上,便是這樣的一個“標杆”,當他所做的事情傳到了民間、傳遍了朝堂之後,無論是否被張春的提議所傷害到的人都在為他搖旗吶喊。

大虞需要這樣的張春。

一個敢於鬥爭的“鬥士”,一個敢於指出皇帝、甚至是之前幾代皇帝不合理之處的鬥士。

風雲匯聚。

人們的思維緩慢的發生改變。

這件由“佛學並匠人科”引起的事情,最後擴到了這樣一個所有人都沒有想象到的地步。

官渡

李淵有些啞然,他看著身旁正在閒適的吃著東西的陳湛,眉宇中帶著些許茫然:“這便是老師所說的動作麼?”

他看著陳湛輕聲問道:“皇帝需要一個由頭徹底改革科舉制,以此來讓這個應當是好的選拔官員的制度能夠長久的留存、不再受到皇帝的喜好制衡。”

“所以他情願被世人誤會是麼?”

“這才是萬歲帝?”

陳湛剝著手中的橘子,慢慢悠悠的吃了一口。

這個年歲能夠吃到的橘子大多數是秋天的時候儲存下來的,並沒有那麼的新鮮,但好歹有一個能吃的,倒也不是那麼的嫌棄。

他慢慢悠悠的說道:“誰知道呢?”

“或許皇帝只是想要收攏自己手中的權力呢?”

陳湛伸了個懶腰:“所以我才不想要摻和進楊堅和他的鬥爭當中去,我覺著沒有必要,他們兩個的鬥爭如果說還可以控制的話,我、楊堅、以及陛下的鬥爭,就是真的無法控制的事情了。”

對於這一點李淵表示贊同。

畢竟陳氏不下場的時候還可以當一個裁判,而當陳氏也下場的時候,還有誰有資格當陳氏的裁判呢?

所有人都只能夠被迫的接受陳氏的決定。

但問題的關鍵是,陳氏的家主——陳湛並不知道自己的決定是否正確。

所以他在一年前直接選擇了離開。

回到官渡,回到這個“觀望者”的視角中。

李淵撓了撓頭:“其實我應該是要期盼著姨父他能夠獲勝的,但我又想了想,好像誰勝利對於我來說都沒有太大的關係。”

“畢竟如今的我也是大虞的唐國公。”

陳湛啞然失笑:“是的。”

他的目光穿透一切看向那遙遠的皇宮,聲音顯得有些許的低沉。

“所以,這一場鬥爭,便看他們兩個誰更棋高一著了。”

陳湛閉上眼睛。

目前來看,是皇帝領先一招,以“科舉事變”為引子,讓自己真正的心腹去做了自己想要做的事情,而當這件事情流傳開來的時候,那些被鼓動的“學子”們就會開始後悔。

其中包括國子科、方士科的那些人。

他們會後悔自己以往能夠輕易的靠著自己的“專業”去獲得官位,而如今鬧了這一場之後,他們不僅什麼都沒有得到,還將原本的“名額”與“機會”失去了。

萬歲十二年的冬天十分寒冷,但張春跪在地上卻並不這麼覺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