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六十之數,本就是天理綱常。”

張安年冷笑一聲並不說話,只是靜靜的坐在那裡,看著鄧安民胡扯八道。

事實上,三百六十這個數字的確是太少了。

建武年間為何定下三百六十個的數量?一方面是因為當時的朝廷環境,另外一方面則是因為當時民間讀書人的數量。

建武年間第一次開科取士,三百六十人當中,唯有寥寥數十人是真正出身貧寒的,剩餘的要麼是出身世家、要麼是出身寒門。

這是因為民間讀書、識字率並不算高的原因。

那個時候生產力並不算發達,而在那種情況下,人們只能夠先吃飽肚子。

倉廩實而知禮節,衣食足則知榮辱。

人唯獨在吃飽喝足的情況下,才會考慮禮義廉恥的問題。

所以那個時候大肆開科取士並不能夠緩解當時的朝堂局勢,反而會繼續讓這些世家大族把持朝政。

可如今不同。

雖然每一任皇帝都會胡鬧的依照著自己的“興趣愛好”去增添一部分的科目,但“建武科”從來都沒有被取消過,無論人數名額再少,它也依舊是存在的。

其中固然是出現瞭如鄧安民這樣投靠了世家的敗類,但也同樣有不少人是貨真價實的有才之士。

比如江澤。

江澤便是出身自萬歲二年的進士,更是當年的“狀元”,被欽點之後,數年來升官迅速,幾乎成為了皇帝的心腹。

還有中書令“王洪”,王洪則是萬歲三年的進士,也是當年的“狀元”,他通讀建武大典之流,對國朝大事瞭然於胸。

雖然萬歲年間開始,皇帝胡鬧的增添了伶人科與方士科,但建武科的名額並沒有少很多,而從這種競爭激烈下脫身而出的,則更是貧寒子弟中的佼佼者。

在不知不覺間,朝堂上“建武黨”已經成為了一個頗為強橫的勢力。

一旁等候著的江澤明白了皇帝真正的意圖,他暗自給了身旁的人一個眼神,站在他身旁的“左侍中”張春也瞬間明白了皇帝的意思,當即上前一步。

“啟稟陛下,臣覺著今日之事,他日便已經種下了“因”,因而得出了今日的果。”

張春的人設從來都是“剛正不阿”的諫臣,所以他最適合說出這樣的話。

“哦?”

張安年的聲音中聽不出是憤怒更多,還是“好奇”更多,他只是淡淡的看著張春:“張侍中所說他日之因是什麼意思?”

張春不卑不亢:“陛下,當年承武帝的時候,開始肆意修改科舉考試的科目和內容,也因此造成了之後的皇帝都喜歡修改科舉考試的科目。”

“這便是他日之因。”

“今日之因則是科舉考試的名額過於稀少,因此幾個科目瓜分之後,輪到了建武科之後,就變得十分稀少了。”

“這樣自然會引起所有人的不滿。”

“人們的不滿已經積壓了多年,驟然之間爆發,所以才會如此猛烈。”

“這與陛下無關,乃是時局到了這一步。”

張安年聽到張春的話語後,有些許的沉默,他皺著眉,手指叩擊著桌子,片刻後低聲說道:“那張侍中以為此事應該如何處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