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唸的話語讓王獻之、謝玄兩人都沉默了,他們看著那場地中央,竭盡全力賣笑、看不出是男是女的眾人,眼睛中帶著些許茫然的神色。

而人群中央,那些扮作女子一般為了讓這些世家子重視的人卻好似沒有羞恥,也好似沒有聽到盧唸的話與周圍的嘲笑聲一樣,繼續著舞蹈。

盧唸的羞辱還未曾停止。

他直接站起身來,指著中央喊了一個名字,繼而一個面若好女的男子站了出來,他跪伏在地上,臉上帶著討好的笑容。

“你明日就去找他——”

說著,盧念指了指坐在人群中的某一位,然後衝著那個被指著的人說道:“給他——安排一個七品的官職吧。”

七品!

所有人都瞬間看向了那個身上穿著輕紗的男子,臉上的不是“嘲笑”而是驚訝。

甚至其餘幾個跳舞的臉上還帶著“嫉妒”。

那可是七品!

“多謝盧公——多謝盧公——”

盧念轉過頭,看著王獻之、謝玄問道:“現在,兩位賢侄可還要放棄大中正官的位置?”

放棄大中正官的位置?

在場的所有人頓時驚愕,這世上竟然有人願意放棄這大中正官的位置?

一時之間,議論紛紛。

當宴會終於散場的時候,王獻之、謝玄兩人走在長街上,臉上都是帶著些許對這世道的茫然。

良久,王獻之才苦笑一聲:“世人都說江南世家風流,依照我如今看來啊,這京都的世家風流之事卻是咱們所不能比的。”

“畢竟,咱們只折騰自己,而這些京都世家的風流,是折騰天下人啊。”

謝玄的神色同樣平靜,他遙遠的望著那天空上的月亮:“是啊。”

“這便是世家風流麼?”

他沉默的說道:“世家的風流,是站在無數苦難之上的。”

“方才那個人——哪怕盧世叔說他飽讀詩書,但我卻是不信,他當上一位七品的縣令之後,會為天下蒼生做什麼事情的。”

“他只會將今日所受的屈辱全部的還到百姓的身上,他會將自己放置在高高在上的位置,去欺負那些不如他們的人。”

“他們只會欺軟怕硬。”

“而這便是世上百姓苦難的開始。”

王獻之同樣沉默,他只是淡淡的說道:“或許,這便是陛下與陳公一定要打壓世家的原因吧。”

是啊。

這或許便是皇帝要打壓世家的原因。

兩人對視一眼,同時發出莫名的長嘆:“那我們該如何呢?”

王獻之按著自己的額頭:“給父親去信吧,這些時日我們走訪了所有的京都豪門世家,但沒有一個世家願意聽我們的。”

“世家把控了五個大中正官以及所有小中正官的位置,這一點已經是超過了陛下的容忍限度。”

“既然不能夠繼續再與這些世家站在一起,那麼我們便改換自己的位置。”

“站在陛下與陳公的身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