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平此時的神色已經變得平靜了起來,他只是冷冷的看著陳郊周,眉宇中帶著些許思考,他像是想到了什麼一樣,猶豫著說道:“我好像記得,當年有一個傳聞。”

“當年那位厲太子其實還有一個幼女流落民間。”

“後來不知所蹤。”

陳郊周笑了笑,他站在夜平的面前,張開雙臂,展示著自己身上的衣袍。

今日的陳郊周身上所穿著的衣袍是一身素白,而非是一身的官服,甚至頭頂的發冠都是素冠,顯得十分寂靜素雅。

在陳郊周剛走進來的時候,其實夜平並沒有感覺到什麼。

直到此時,夜平才死死的盯著陳郊周的面容,但無論如何看,都無法從其中看到相似的面容。

陳郊周看著夜平的神色變幻,最後笑了一聲。

“老先生不會以為我是那位太子遺孤的後人吧?真是會異想天開。”

他搖了搖頭說道:“當年那位幼女流落民間,後來經歷千百般的磨難,終於來到了官渡城。”

陳郊周的聲音中帶著些許的感嘆。

“她將自己的遭遇、以及當年他父親在臨走之前託付給她的東西全數交給當時的陳氏家主後,在一個夜晚懸樑了。”

“她留下一封遺書,其中說自己在這一路上的苦難遭遇,並且表示自己無法接受這樣的自己、過於骯髒的自己。”

說到這裡,陳郊周的眉宇中還帶著幾分陰翳。

“其實當時的陳氏家主並不在意這些,所謂骯髒不過是旁人的眼光而已。”

“當時的陳氏家主看完信件之後,雖然明白了一切,但所有的事情都為時已晚。”

他看了一眼夜平:“再說一遍天下人都不相信的話,陳氏並非是把控朝政、把控天下,將一切都當做陳氏養料的那種世家。”

“當時的穆宗皇帝雖然路走錯了、走偏了,但他的的確確是帶著整個大虞走向了繁榮。”

“陳氏不能因為一己之私,而將當時正在走向盛世的天下給抹殺。”

夜平默不作聲,過了片刻之後,他才開口道:“為何是一己之私?你不是說穆宗皇帝路走錯了麼?”

陳郊周搖頭:“路的正確與否誰也無法在當時做出完全的判斷,依照當時的情形和場景來看,那的確算是一條正確的路。”

“只是到了現在,所有人也都能夠看清楚了。”

“那並不是一條正確的路。”

陳郊周聳了聳肩膀:“所以當今才會這麼下狠手,想要收拾你們這些世家,目的便是為了將走錯的、走偏了的路再次糾正。”

他站了起來,伸了個懶腰,最後看了一眼夜平說道:“行了,該說的也都說完了。”

“我送老先生上路吧。”

上路?

原本神色平靜的夜平瞬間就猙獰了起來,他看著陳郊周的神色瞬間有些慌亂,繼而便平靜下來。

“我知道你們都查到了一些什麼。”

“難道你們不想抓住那位假冒的“大漢天子”麼?有他在,之後的大虞還會繼續動盪的。”

“你們難道不想知道,那位“大漢天子”的身份麼?”

身份?

陳郊周嗤笑一聲:“你是說,那個司馬氏的餘孽?”

夜平的神色驟然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