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世界上就沒有巧合,有的只是無數人“用心撲就”的“人為巧合”罷了。

“行了行了——”

他覺著無趣,隨手指了指不遠處的船板:“坐罷坐罷。”

“別打擾了本公子的好夢。”

說著,就又躺在了躺椅上,將手中的書本蓋在臉上,準備再苦熬一個時辰,等到了地方,就將這小子扔下去。

他的心裡充斥著無奈。

真不知道那群江南世家到底是怎麼想的。

過了片刻,在陳瀟昏昏沉沉的睡眠耳畔響起了一個較為清亮的聲音,那聲音正在小聲唸誦著近些年較為流行的詩詞歌賦。

其中還夾雜著一些儒家、道家、甚至是政治學的經典著作。

那聲音好似在壓著聲調,為了不吵醒這正在安眠的陳瀟。

又過了片刻,雪鳶的聲音小聲的響起。

“呀,這位公子,你寫的這是什麼?”

“世家策?”

雪鳶有些生氣的聲音響起:“你這寫的都是什麼亂七八糟的,小心別被公子瞧見了,公子可最不喜歡這些世傢什麼的了。”

“哎——”

陳瀟無奈的從躺椅上再次起來,他將臉上蓋著的書本拿下去,臉上無奈的看著正在演戲的學子與雪鳶:“我說你們兩個,就別演戲了吧?”

他撓了撓頭:“那個誰,你想跟本公子說什麼?就直接說。”

“說完了等一會兒趕緊走。”

那學子臉上帶著謙和的笑容,完全沒有了剛才上船時候的“羞憤”與“天真”,只是身上的氣質瞧著更為溫和,一時之間,陳瀟竟然只能夠用“謙謙君子,溫潤如玉”來形容這一位了。

“倒是讓陳公子瞧了個熱鬧。”

他沒有被拆穿的惱怒,反而是坐在了陳瀟的身旁:“公子既然如此直接,那幼度也就不再裝模作樣了。”

學子瞧著陳瀟,輕聲道:“陳公子此來江南,到底是為了什麼?”

“這個時候,就不要拿什麼“遊歷”當做藉口了,你我都知道如今天下形勢如此,天子定然不會放任江南世家發展的。”

“而您來的又是如此的巧合。”

他平視著陳瀟的眼眸,輕聲道:“這個世上,從來就沒有什麼巧合之說,所有的巧合之下,都流淌著無數暗潮洶湧的陰謀。”

陳瀟倒是翻了個白眼,他看著學子說道:“那你倒是說說,現在天下是一個什麼形勢?”

學子莞爾一笑,站起身子來,立身在這小船的船頭,目光悠遠的看向遠處的風流。

“當年太祖帝君武皇帝自山野之間而起,創太平道揭竿而起立國“大虞”,也就是本朝。”

“之後,傳至明帝時候,以明帝、祖天師丞相帝君為首,大虞眾多臣子盡心竭力,終究令天下太平,而橫掃已經合流的大漢,從而一統天下。”

“明帝在一統天下後的第二年病逝,之後便是文皇帝在位。”

“文皇帝在位期間,勵精圖治,天下終究太平,文皇帝在位之後,便著手遷都,從臨京城遷都到了洛京,從此之後,臨京城便成了陪京,這也是歷史上第一次出現一個國家有兩個京都的事情,也就是“雙京”。”

這學子似乎將這些牢記在心裡,他的聲音隨著河畔的風一點點的傳來。

“之後,到了元帝時期,兩京之事便逐漸的成了慣例,江南因為當年大虞太祖皇帝的緣故,所以發展的更加昌盛,洛京地處中原,在經濟方面到底是還是差了一點。”

“從此之後,江南與京都之間的問題便逐漸出現。”

“總得來說麼,就是江南這邊的世家不滿於自己被困居在江南而不得出,家中的子弟想要擔任官員,就只能夠前往一些荒涼之地、比如涼州、再比如幽州、幷州等地,而不能前往富庶之地、尤其是不能在江南為官。”

“而京都那邊呢,則是對江南世家多有提防,並且一直遏制江南世家的發展。”

“於是,世家與皇權之間再次進行鬥爭。”

“這樣的情形持續元帝、穆帝、肅帝三代,到了如今,大虞立國百年之久,傳承了六代皇帝,江南之積弊已然到了一個即將爆發的地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