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回過頭看著身旁坐著,同樣在沉思著的劉啟,輕聲問道:“你從這其中聽出來了什麼?”

劉啟微微醒神,看著劉恆,有些猶豫:“父皇,今日安國王所講似乎與在昨日書中所記載的不同,昨日書中的政治學是以君的角度看的,但昨夜兒臣連夜讀完之後總覺著好像差了點什麼。”

“今日聽完方才安國王的講學內容,心中才恍然明白。”

“原來兩種角度合在一起,以君的角度去看臣,以臣的角度去看君,跳出兩者之外去看這兩者,這才是至理啊。”

劉恆聽完劉啟所說的話之後,臉上帶著的讚歎更濃了:“哈哈哈哈,不錯,不錯。”

“正是如此啊。”

他指著劉啟笑罵道:“那你可明白,安國王如此講學的道理?”

這一次被劉恆所指著的劉恆沒有多猶豫,直接開口道:“想必安國王是隻想讓帝王明白這其中的道理,而不想讓其他人知道吧。”

劉恆嘆了口氣:“陳氏沒有對不住我劉氏啊。”

“我劉氏又怎麼能夠對不住陳氏呢?”

“傳朕詔令,加封安國王陳彼為太傅、太師,追封陳彼之父陳居為“居安王”,列其入太廟,享天下香火。加封賦稅寺少卿陳拓為“左相”,進封為“官渡候”。”

天子詔令出,既而不改。

沉吟片刻後劉恆再次開口道:“賜陳氏“丹書鐵券”一瓦,令太史令、宗正記之,其所載,萬世不可改,若改,則不為劉氏子孫,天下共擊之!”

“丹書鐵券上,便記錄陳氏的所有功勞,以及陳氏的來歷,日後若有陳氏子弟犯死罪,則可免其一死;若陳氏家主一脈犯死罪,無論是謀逆的大罪,亦或者是其他的什麼罪行,皆不可追責。”

劉啟聽著劉恆所說的話語,臉上帶著驚駭之色:“父皇,這.”

劉恆只是瞥了一眼劉啟,心中嘆了口氣,覺著自己的這個孩子還有的學。

陳氏需要這所謂的丹書鐵券麼?

不需要。

沒有了丹書鐵券,就憑藉著陳氏的勢力,日後的皇帝敢找陳氏的麻煩麼?

不敢。

所以,丹書鐵券的作用大概類似於如今的某個組織,只是為了防止陳氏殺紅了眼,什麼都不管不顧了。

給雙方一個臺階,讓雙方都不會下不來臺。

不至於讓事情發展到最壞的那一步。

後元十年,秋。

大雨瀰漫中,天子的詔令傳遍了天下,所有人都在驚歎陛下的“仁德”。

而在這一年的秋天,同樣也發生了一件大事。

皇帝的寵臣、大漢豪商鄧通上書,奏疏中言明瞭自己的罪過,並且著重強調了“鑄幣以為權,此權為天子之柄,臣厚言竊之,實為冒犯天威,高皇帝入夢責之,臣惶恐”的話語。

這番話出爐之後,所有人都明白,鄧通被皇帝警告了。

也同樣明白,這是皇帝對於“諸侯王”的警告。

可是諸侯王此時敢裝作不明白這其中所蘊含的道理麼?

於是,荊王、楚王、齊王、梁王、燕王等人相繼上書,上書請奏朝廷收回諸侯國手中的鑄幣權,言稱這是天子的權柄,他們只是大漢的諸侯王而已,怎麼能夠厚著臉竊取其中的權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