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聲音如同一個緊實的鉤子一樣,將劉武的心牢牢的勾住。

“陳氏想要和大漢保持一定的距離,那麼他們就一定不會動太多的手段,因為那些就如同是藤蔓一樣,幫助他們自己的同時,也將他們束縛在大漢之上。”

賈誼一口氣將自己的猜測說完,說完了之後才輕聲嘆了口氣就說道:“所以,您不必擔心。”

“不必擔心來自陳氏的反擊和憤怒。”

他眯著眼睛說道:“或許如今我們所做的,正是陳氏想要做,但是沒有辦法做的事情呢?”

劉武的心徹底的動了。

或許不是所有人都有勇氣去殺死可以“被殺死”的神靈,但是當他得知這個神靈自己也想要“離場”的時候,所有人都會成為“殺死神”的一員。

因為這代表著只要自己不是捅的最後一刀,神靈就不會記恨自己,報復自己。

“伱們想怎麼辦?”

“或者說你們能夠給出什麼,什麼讓本王滿意的籌碼,以及什麼能夠讓本王心動的代價。”

賈誼並沒有因為劉武這樣“獅子大開口”的模樣而感覺到憤怒,反而他的心裡露出了一抹喜色。

“殿下,您覺得,幫助你登上那個位置,難道還不夠嗎?”

“等您成為太子、成為天子,那麼天下的所有東西都是您的,您不必向任何人渴求什麼。”

劉武嗤笑一聲,他只是有些憨直,並不意味著他是傻子。

登上那個位置自然是有了所有東西,但若是沒有登上那個位置呢?

那不就是死無葬身之地?

“不必說這些客套的東西,說些實際的,這樣本王才好評估你們。”

“你們想要什麼,你們又能夠幫助本王做到什麼?”

“你們口口聲聲說可以幫本王登上大位,那麼你們的依仗是什麼?”

“總不能是空口白牙,白說話吧?”

賈誼看著劉武道:“且先不說儒家以及黃老頂替陳氏成為朝堂正統之後的事情,只單單是現在,儒家、黃老將要和陳氏約斗的事情,想必代王殿下是知道的。”

“陳氏如今的聲望一是因為他們之前常年為官,甚至連續六代人全都是相國。”

“二來是因為他們的門生故吏遍佈天下,滿天下、甚至滿朝堂都是陳氏的弟子。”

“其三,則是因為陳氏之人從未輸過。”

他輕聲道:“可若是陳氏輸了一次呢?讓天子知道,陳氏也會輸,陳氏也會失敗呢?”

“一直以來勝利的人突然輸了一次,那麼他便輸了所有的東西。”

劉武盯著賈誼的眼睛:“你就那麼確定這一次你們會贏?”

賈誼神色不變:“不,其實我們不能夠確定我們這一次一定會贏,我們只是確定另外一件事情,陳氏並不是真正的神靈,他一定會輸一次。”

“儒家可以輸一千次、一萬次、只需要拍打一下身上的塵土就可以了。”

“但陳氏卻不行。”

“陳氏一次都不能輸,陳氏只要輸了一次,就永遠站不起來了。”

賈誼的聲音中帶著無窮無盡的笑聲:“所以這是一次豪賭,只是看一看殿下敢不敢賭了?”

“儒家並不是求著殿下合作,除卻殿下之外,我們還有其他的選擇。”

他十分坦誠的說道:“只是其他的選擇沒有代王殿下更加“正統”,也沒有代王殿下更加的“合適”,也正是因此,才是我來找代王殿下。”

劉武輕輕的哦了一聲,問道:“沒有我更合適?”

“我倒是想知道了,在你們的眼睛中,我為什麼合適?為什麼適合成為那個替你們橫掃陳氏,去替代太子的人?”

賈誼微微的抿了一下嘴唇:“因為您的身份,因為大漢以孝治國,因為您更加“類己”,也因為陳氏的退讓。”

四個理由讓劉武徹底的陷入了沉默。

事實上這四個理由十分簡單,容易理解。

其一,劉武的身份,其實這和第二個大漢以孝治國是一樣的。因為大漢以孝治國,所以在太后沒有做出來太過於瘋狂事情的時候,她就是一招能夠制約天子最妙的棋,只要天子不想揹負不孝的罵名,就必須是多少聽從太后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