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子實在是太過於仁德了,知道這四人家中孩子最大的不過三歲,最小的尚且在襁褓中,定然不能為陳氏四子守孝,於是便令劉武前去。

而有些朝臣則是心中翻湧起來另外的情緒。

天子赦封次子劉武為代王?

這是什麼意思?

有人開始有新的心思了。

畢竟,如今若是要論哪一個王更加高貴的話,那麼眾人一定會說是“代王”,為何?

因為“代王”是當今天子未曾等登基時候的封號!

難道天子有意讓代王接班?可這個時候又為何立劉啟為太子?

這著實是一個問題。

而這個時候人們則是開始思考另外一個問題,另外一個老劉家的傳統技能。

“類己”。

東宮

陳拓為太子少師,此時自然是可以進出東宮的,事實上東宮就相當於一個小朝廷了,各種各樣的官員都十分明確。

此時,劉啟臉上帶著些許難受。

不算悲痛、不算陰沉。

他只是平和的詢問著陳拓的意見:“老師,父親多次感慨,我不像他,反而覺著劉武更加類他。”

“此時又加封劉武為代王,您說父皇他到底是什麼意思呢?”

“難道父皇又覺著劉武適合成為太子?”

“可父皇為何讓我成為太子,入住東宮?”

劉啟實在是想不明白劉恆的邏輯和想法,所以他決定乾脆利落的不想了,直接詢問自己的老師。

是的,此時的劉啟已經正式拜師陳拓,且是真正的那種拜師。

他可以稱呼陳拓為“師父”而不是“老師”的那種。

陳拓神色更加平靜,他大概是能夠理解劉啟想法的,所以沒有什麼疑惑,只是淡淡的說道:“殿下放心就是了。”

“無論陛下如何誇耀那位代王類己、無論怎麼赦封、寵愛他,成為太子的人都只會是您,也一定是您。”

他的眉目淡淡的:“陛下不過是為了彌補當年自己心中的那些許憤怒罷了,但他卻恰恰忘記了另外一件事情。”

“陛下的情況與高皇帝不同。”

彌補自己心中的憤怒?

劉啟臉上帶著茫然:“老師,這是什麼意思?難道其中還有高皇帝舊事麼?”

陳拓微微一笑:“殿下,您應當知道當年的高皇帝曾經當著先皇的面多次誇耀“劉如意”類己,而指責先皇“不類己”吧?”

劉啟點頭:“的確是這樣。”

陳拓嘴角的笑容更加嘲諷,只是這些嘲諷中帶著些許的無奈。

“所有人都覺著這話只傷害到了先皇,卻沒有想到他傷害到的不僅僅是先皇,而是其餘所有和高皇帝不相似的殿下。”

“其中就包括瞭如今的陛下。”

“今上在昔年,不過是一個不受寵愛的皇子罷了,他大抵上連聽一句“此子不類我”的機會都沒有。”

“如今成就了至高之位,當然是想要找到一個“類己”的皇子,大加稱讚。”

“然則天子的性格十分平和,哪怕是在這種情況下,他也不會尋找一個非皇后所出的、非殿下一母同胞的孩子來稱讚,於是他便稱讚代王,哪怕代王更加像的並不是陛下、而是高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