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恆哭的捶胸頓足,臉上的淚水劃過臉頰滑入衣衫,他整個人顯得十分崩潰,發冠都掉落在地上,像是一個在大街上哭鬧的潑婦一樣。

陳彼看著劉恆的“表演”,心中無奈的很,但臉上的神色卻依舊是一副悲慼的神色。

“陛下何必如此?”

他的聲音鏗鏘有力,像是表達自己心中堅定的信念一樣。

事實上,也正是如此。

陳彼只是看著劉恆說道:“啟稟陛下,陳氏所犧牲的那四位子弟在臨死之前,依舊傳信。”

他將手中的信件遞給了劉恆,劉恆愣了一下,而後接過陳彼手中的信件,仔細的看著那信件中所書寫的內容。

書信很簡單。

其上只是寫明瞭這四位弟子在抵達這桂陽郡之後所遇到的事情,並且陳述自己遇到的困難以及可能遇到的遭遇。

有一句話,讓劉恆看了都覺著真實的心痛了一瞬間。

他猛地握緊了拳頭,手上青筋暴起。

那句話是這樣的。

“或有不測,然則不悔;陳氏為人,問心無愧。望父母諒之,兒再拜首。”

這是那幾位給自己父母的家書,他們在死之前就已經看出來自己或許會遭遇不測了,但他們沒有後悔,也沒有退後。

甚至到了最後也只是簡單的一句。

“望父母諒之。”

五個字,寫盡了這幾人心中的忠義。

一滴淚從劉恆的眼角滑落,這一次,沒有嚎啕大哭聲,沒有表現的成分,而是貨真價實的落下了這一滴帝王的淚水。

他這一刻是真切的傷心了。

“陳相,怎會如此?”

劉恆雖然明白,但他依舊不理解的問道:“他們難道不能夠逃走麼?若是他們想走,朕不信桂陽郡那幾個逆賊還敢對他們動手。”

“就不能先離開,然後回朝廷稟告之後,朕令率兵來攻打此地麼?”

“何苦犧牲自己?”

陳彼神色依舊不變,他看著劉恆說道:“陛下。”

“若是這幾位子弟走了,那麼桂陽郡的人就有數不勝數的時間可以消滅證據,可以將這一切都當成沒發生過。”

“屆時,陛下以何等藉口出兵伐亂呢?”

陳彼閉上眼睛,死的這幾位陳氏子弟,都是陳氏中較為拔尖的人物,難道他就不心疼麼?不,他當然是心疼的。

但.

正如這四人在書信中所說的一樣,為民平亂、剷除奸佞,可以自己的血洗之。

劉恆嘆了口氣,看著陳彼輕聲道:“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朕對不住陳氏啊。”

後元三年,冬十一月。

在大雪紛飛的日子裡,天子做了一個令眾人有些訝異,但又覺著正常的舉動,他下達了一封詔書。

天子詔令:為陳氏四位弟子遷墓,陪葬皇陵。

是的。

當今天子的皇陵還未曾修建好,甚至還沒有開始動工,但卻已經選好了地址,此時劉恆便是給了這四人一個天大的榮耀,陪葬皇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