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回過頭看向身旁站著的陳居:“那我便是去了,父親。”

“希望這一次,我陳氏依舊能夠像之前在大秦一樣榮光。”

承秦三年,春。

當春日的第一場雨落在這天地之中的時候,一個訊息恍然之間流傳了出來。

陳氏子陳彼接受了當今天子的詔書,已經從官渡出發前往長安城了。

這確實是一個震撼人心的訊息。

因為這代表了另外的一個象徵,陳氏真的已經接納了、或者說認可瞭如今的這個王朝,所以陳氏中人才會前往王朝中任職。

當這個可能性出現的時候,第一個感覺出來的人正是大漢的天子。

劉邦。

劉邦砸了咂嘴,他看著手下的彙報以及那竹簡之上所記載的名字,微微搖頭,臉上帶著感慨:“沒有想到啊,陳氏已經數十年沒有人在朝中為官了,影響力竟然還是這麼巨大啊。”

他的身旁,呂雉則是一臉淡笑的坐在那裡:“陳氏的影響之大難道不是應當的麼?”

“這世上除卻陳氏外,還有其他的家族能夠連續百年都綿延不斷,且身居高位麼?”

劉邦一挑眉:“這倒確實是。”

呂雉甚至意味深長的說道:“說不定,這個“百年”的時間並不是陳氏所求,陳氏所求的或許是千年、萬年、直至永恆啊。”

劉邦聽出來了呂雉聲音中的意味,他微微皺眉,臉上帶著沉思,但卻又開口說道:“這與大漢無關,與朕無關不是麼?”

他哈哈大笑著:“陳氏沒有爭奪天下的心思,那麼他們與朕之間便沒有什麼衝突。”

“至於權力?”

劉邦的聲音中帶著些意味深長:“一個王朝想要持續綿延、一個皇帝想要掌控一切,那麼他必須是要學會一件事情,那就是“寬容”與“分享”。唯有如此,王朝方能長存。”

他回過頭,看向呂雉:“盈兒呢?”

說起劉盈呂雉的神色瞬間有些低沉,而看到呂雉的神色,劉邦也是瞬間明白了過來。

他冷哼一聲:“如此心性,怎麼能夠繼承朕的皇位呢?”

“若真的讓他繼承了,豈不是又是一個荒刺帝?”

是的。

在胡亥死之後,子嬰臨朝的那一年,他為胡亥選定的諡號是兩個字,而這兩個字卻都是“惡諡”。

何為荒刺?

“好樂怠政”和“外內從亂”為荒。

不思忘愛曰刺;復狠遂過曰刺;暴戾無親曰刺;暴慢九卿曰刺;

這兩個惡諡加在一起,堪比“紂王”和“幽王”。

而呂雉則是十分不滿的看著劉邦:“盈兒性情溫和,怎麼說也不會淪落到與荒刺帝一樣吧?陛下如此說,莫不是心中有了太子的人選?”

她的聲音平和,像只是尋常的一問。

而劉邦則是笑著轉過頭,神色與呂雉對視:“皇后且記住了,太子的人選是朕決定的,不是你呂皇后決定的。”

“朕想要讓誰成為太子,誰就是太子。”

“難道還需要考慮伱的意見麼?”

劉邦說完這話之後,甩袖離開,而呂雉則是坐在那裡神色不變,像是絲毫不在意劉邦所說的話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