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政坐在贏柱的床榻前,贏柱抬起頭看著嬴政問道:“大父讓你與你老師說的話,你可是說了?”

“那件事情,你老師可是同意了?”

嬴政微微點頭。

贏柱這才是咧著嘴笑著道:“你是不是和你父親一樣,也認為孤讓你去官渡是為了讓你掌握官渡的情況,從而防備陳氏?”

嬴政一愣,何止是他,就連他身後的子楚也是一臉迷茫的詫異著抬起了頭。

難道不是如此麼?

贏柱哈哈大笑起來,這笑聲中倒是帶著幾分的豪氣以及一些“計謀得逞”了的小得意。

“當然不是了。”

他輕咳幾聲,嬴政連忙拍著他的背部,讓他能夠順氣。

贏柱的聲音得意而又俏皮:“孤讓你去官渡,有兩個目的。”

“其一,結識此代“陳氏”的家主陳肅,以及他的後人;其二,孤希望你代替孤以及歷代先王,去祭拜一下“安國公”等人。”

他的聲音中帶著些懷念之色。

“雖然右相如今是陳鱸一脈,但孤卻要告訴你們,真正能夠做主的還是“陳肅”這一脈啊。”

“陳氏歷來是“嫡長繼承”,若是到了緊要的關頭,這嫡長一脈縱使手中無權,也可命令其他支脈。”

贏柱看著嬴政,話語像是說給嬴政聽得,其實是說給嬴子楚聽得。

“孤對陳氏並沒有什麼防備,你們對陳氏也不需要什麼防備,君子可以欺之以方的道理想必不需要我教導你們,畢竟你們父子兩個都是利用這一點,讓陳氏中人收你們為弟子的。”

他搖了搖頭:“也不要小看陳氏。”

贏柱的聲音中帶著唏噓:“如今朝堂上,有多少人是“咸陽學宮”出身?又有多少人是“陳氏”的門生故吏?”

“這一點你們可有了解?”

子楚神色微微一變,他看著贏柱低聲道:“近乎半數。”

是的,陳氏的門生故吏,以及半屬於陳氏門生的咸陽學宮一脈,已經佔據了秦國朝廷官吏的半數之多。

這才是子楚用盡辦法拜“陳鱸”為師的原因。

“父王,難道就任憑陳氏這麼發展麼?”

子楚有些著急。

哪怕陳鱸是他的老師,他自己也屬於陳氏一脈,他也想要限制陳氏的“權勢”。

贏柱此時的神色已經嚴肅了起來,他的聲音中帶著些許冷冽:“你以為我不想要限制陳氏麼?陳氏已經無法限制了!”

“你以為當年文安公辭官回到家鄉是做什麼?”

“你以為那個“學校”只是一個學校?”

“你以為此時的陳肅回到官渡繼承“文安公”未竟的事業是為了什麼?”

“陳氏已經不是當年父王初登基時候,可以拿捏的陳氏了!”

他看著嬴子楚、以及坐在床榻邊的嬴政:“但有一點還好,陳氏只想做一個“千年家族”,他並不想要成為“王”。”

“所以,陳氏可以用,可以敬,可以在有替代品的時候“不用”,只要不真正的做出威脅到“陳氏”全族安危的事情,他們就永遠都是可以信任的。”

贏柱思索了片刻後,將當初他父親留給他的話語再次傳遞給了自己的兒子以及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