屈氏在楚國內是封君,封地便在“屈”,所以叫屈稜一句“屈君”並不算過。

陳慎站在那裡,走下車馬的時候神色中帶著平和與一抹掩藏起來的銳利,他不曾高傲,但站在那裡就讓人覺著這是一個“貴人”。

屈稜走上前來走到了陳慎的身邊,表現得同樣十分謙卑,哪怕他知道這一次陳慎是來做什麼的也是一樣。

越強勢的人,見面的時候表現得便越謙卑。

這是常態。

陳慎笑著說道:“冒昧來訪,屈君不曾見怪慎便已經覺著欣喜了,如何勞煩屈君在外等候?”

屈稜一邊笑著將人往府邸內迎,一邊同樣是語氣帶著三分笑意:“文安君來此,若是我不出來迎接,反而是顯得我失去了禮數。”

“我知曉文安君為何前來,文安君入內,我們詳說。”

府外的風很大,些許鮮血灑落在路面上,很快就有人打掃了個乾淨。

屋子裡面非常暖和,南方本就溼冷,尤其是在這個年歲,所以屈氏的屋子裡從早到晚都燃燒著火爐,爐子裡面所燃燒著的也不是一般的木柴。

些許香味從爐子中飄散而出,陳慎微微一嗅不由得感慨:“我只在秦王的大殿內見過這種柴木,名為“九鄉木”,木頭燃燒的時候會散發出淡淡的香味,香味撲鼻但卻並不顯得刺鼻,乃是難得一見的珍品。”

“楚國果然豪富,屈氏果然富有,竟然能夠以此木取暖。”

屈稜一邊為陳慎倒茶,一邊笑了一聲:“文安君過譽了,不過是些許木頭而已。”

那爐子中燃燒著的火焰,將“九鄉木”以及“絹帛”盡數燃燒,楚國三大豪族家主的屋子裡面,取暖用的東西全都是“絹帛”加上這“九鄉木”,兩者混合在一起,產生的灰燼與煙霧最少,幾乎可以忽略不計。

就算是產生的那些煙火氣,也像是青煙嫋嫋,帶著些許韻味。

“文安君來此,所為的事情,稜也能夠揣測一二,只是不知道安文君能夠給楚國什麼呢?”

陳慎看著一上來就直奔主題的屈稜說道:“待到秦國贏得這一場戰爭的勝利,魏國所佔據的楚國城池,全部會歸還給楚國,且魏國本身所割讓的城池,秦國願只佔據四成。”

屈稜不可知否的略微沉默著。

而陳慎卻是說道:“這是秦國能夠給楚國的。”

“接下來,是秦國能夠給屈氏的。”

他笑著看向屈稜,屈稜也抬起頭,兩人對視著,陳慎繼續說道:“秦國願意將所佔據的原楚國城池中的一座,讓給屈氏。”

屈稜微微抬頭,看著陳慎,還未說話的時候,陳慎又是說道:“除此之外,還會將這座城池緊鄰著的另外一座城池送給屈君您。”

這是三樣禮物,分別送給三個不同的物件。

“楚國”“屈氏”“屈稜”。

屈稜嘴角的笑意盪漾開來,他看著陳慎,微微搖頭:“文安君啊文安君,早就聽聞文安君乃是縱橫天下的大才,更是曾跟在商君、蘇子、張子身邊學習,今日才算是見到了文安君的厲害之處。”

他只是問道:“可是,這兩座城池不透過楚國而給屈氏的話,屈氏如何獲得呢?”

屈稜沒有提及自己,只是提及屈氏。

陳慎同樣淡淡一笑:“這兩座城市本就是屈氏的不是麼?”

“而秦國也願意為了這兩座城池,而付出一定的代價,比如重金購買。”

“錢財我已經帶來了,若是屈氏以及屈君覺著不夠,還可以再加。”

財物金銀向來是無往不勝的利器,秦國即便想要送給屈氏以及屈稜金銀也需要找到一個合適的藉口,城池便是一個合適的藉口。

一個讓雙方都不那麼尷尬的藉口。

屈稜再次問道:“城池歸還給楚國後,楚王不一定會要這三座城池,或許也會交給秦國,那秦國可有想法將其“購買回去”?”

這是一個試探。

陳慎當即點頭:“當然。”

他笑著說出了一個數字:“這是秦國所能夠拿出的錢財,無論楚王要價是多少,秦國都會拿出這些錢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