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他執意如此,只怕是真的”

陳守看著嬴稷,臉上帶著無可奈何的笑容:“王上,難道您還不知道我五弟的性子麼?別說是我了,就算是我父親再世,恐怕都是勸不動他的,他一心想要做什麼事情的時候,就會撞破南牆都會繼續。”

他的聲音中帶著些許的漂浮:“更何況,破匈奴一直是五弟的心願。”

“也是他想要為華夏做的最後一件事情了,我怎麼能夠阻止他呢?”

嬴稷按著額頭:“可若是讓武安君如此,孤有何顏面去見安國君,有何顏面見父王,有何顏面見姑母呢?”

陳守安撫道:“王上何必心中有愧疚呢?”

他笑著說道:“即便是父親再世,也不會因此而怪罪王上,也不會阻止五弟的,父親再世的時候常說:“陳氏之人,當仰無愧於天,俯無愧於地,問心無愧於己。””

“一個人一生若是能夠問心無愧,覺著自己無愧天地,便是最好的陳氏之人了。”

陳守笑眯眯的說道:“所以,三哥拜莊子為師,幾乎隱居山林中的時候,大兄沒有阻止,我們都沒有阻止。”

“所以,二哥在官渡封地中,整日如同農夫一樣照料田地的時候,父親也沒有阻止,更沒有覺著二哥不堪,這便是陳氏,這便是陳氏中人啊。”

“若因此令王上心中憂慮,那便是陳氏的罪過了。”

嬴稷坐在那裡,半晌沒有說話,最後只得無奈的說道:“也罷也罷,我向來是拗不過你們的。”

“不過前幾日,武安君說想要回官渡看一看,可是官渡發生了什麼事情?”

陳守沒有猶豫解釋道:“五弟一直沒有子嗣,身旁侍女、外妾雖多,但卻都沒有為他生育一兒半女,因此大兄想要為其過繼一個孩子。”

“也算是傳承他這一脈的香火。”

“而且,這一次五弟他所以,在臨戰之前,五弟也應當是要回一趟官渡宗祠的。”

嬴稷聽出來了陳守話裡面沒說出來的意思當即點頭:“原來如此,那便讓武安君儘快出發吧。”

他望著窗外的風景說道:“春夏交接之際,沉默了一個冬天的匈奴,恐怕也是躍躍欲試了。”

陳守微微點頭,什麼都沒有說,只是應了下來。

前往官渡的馳道上。

陳瞻嘴角帶著一抹嘲諷:“王上的懷疑心越來越重的,我只是回一趟官渡而已,又不是做什麼其他的事情,還要讓人護送。”

陳守聳了聳肩膀:“畢竟我也跟著你一起回來的,雖然王上口口聲聲說不必留人在咸陽為“質子”,但伱我都回來了,加之這兩年官渡的發展,王上害怕我們帶著官渡投誠趙國,也是應當的。”

陳瞻沒在意,只是閉著眼睛依靠在車輦的邊緣。

“倒是多疑。”

他嘆了口氣說道:“不過君王自古多寡恩,倒也是習慣了的事情。”

像是想到了什麼一樣,陳瞻用一種略微有些低沉的話語說道:“我這次一去,大機率是回不來的。”

“之後就只剩下你一個人了。”

“你在咸陽城要多加小心。”

“那些隱藏在暗中的洶湧,恐怕會再次翻湧起來啊。”

這說的是那所謂的“攻陳之盟”,如今他們能夠暫且按捺住的原因是因為“陳瞻”還在,雖然不怎麼管理“太尉”的事務了,但畢竟還在這裡。

他與陳守若是真的發怒,那些人倒也是要倒大黴。

可如今,陳瞻一去,只怕陳守一個人獨木難支。

陳守閉著眼睛,並不在意這些事情:“無礙,你去了之後我的處境並不會更加艱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