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第三:青州刺史部 第二九章:讓還印信(第1/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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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袁紹眼睛掃來的那一刻,呂布整個人一怔,手心裡捏了一把汗。
可以說,袁紹此時的一句話,必然決定他今後的命運。如果袁紹將其留下,那麼他呂布從此有了根本,暫時不用東遊西蕩,將士們的離心離德亦可得到緩解。然而,若袁紹不同意他留下,後果是可以想象的。他自關中趕到河北,一路上不知走散了多少將士,殺也殺不住,士氣也到了低谷,如果再找不到棲身的根本,別說將士們了,只怕他自己也得崩潰。
前途的迷茫,使得呂布不能不緊張袁紹此時的每一句話,甚至,每一個動作。
袁紹,他會有什麼決定?
緊張著……
“報!”
這時,帳外一士卒在外喊了一聲,將帳中緊張的呂布的心遽然一拉,像是被刀切了一般。袁紹將定向呂布的眼睛收了回來,看了身邊韓猛一眼。韓猛跨前一步,按刀喝道:“進帳!”嘩啦,士卒掀帳而入,徑直走向袁紹,拱手道:“報!袁將軍,高將軍一部人馬深陷賊人重圍,請求增援!”“高覽?”袁紹微微一愣,隨即手上一揮,表示知道了。讓士卒下去了,他這裡將眼睛看向逢紀,問道:“公孫小兒困吾大將,不知元圖當以何策圖之?”
逢紀將身一正,拱手道:“目下文丑、顏良、麴義、蔣義渠諸將皆在外分掠諸縣,一時無法向此地增援,高覽將軍又是不可不救,目下帳下可用之將有限,派其他人不足以應付公孫伯圭,也唯有袁公親自領兵,從外圍圖之,以接應高將軍,方可成其事。”袁紹聽來,一點頭,輕嘆一聲,說道:“看來也唯有本將軍親自出馬了!”
他這邊,將身一正,故意看了呂布一眼,作勢就要起身。
呂布,心裡暗道:“此是大好時機!”當即向袁紹拱手道,“袁公!此事不勞煩袁公親自動手,可看某家手段!”袁紹看了呂布一眼,又看向逢紀,逢紀向其一點頭,袁紹便即說道:“這……這,呂奉先願為本將軍解憂,本將軍當然不甚榮幸。然則,奉先非吾麾下將,只怕讓奉先出馬,似有不妥吧?”呂布聞言,將身下拜,連忙說道:“布願拜將軍為主公!”
袁紹連忙起身來,伸出雙手將其托住,與呂布說道:“奉先願拜某為主公,某自是歡喜不已。然則奉先昔為奮武將軍,爵溫侯,且假節、儀同三司,富貴無比,此時遽然在他人之下,可是奉先所甘願?”呂布連忙說道:“昔日所受皆不足道哉,在某看來,袁公能夠活某,恩同再造父母,某甘為袁公驅使!”
本來袁紹因惡陳諾信中之言,有意接納呂布。此時也是故意要激將他,讓他甘願拜到自己帳下。然而,當呂布說出‘恩同再造父母’,一下子讓袁紹聯想起了陳諾信中所勸他的話——三姓家奴,不足信也!不知為何,在此一刻,袁紹心中打惡,頓時有了翻悔之意,怪道自己決定得太過草莽了。不過,此時話都說到這一步了,他若再要反悔肯定是不行了。
袁紹打了聲哈哈,將呂布手托住,不發一言,將眼掃向逢紀。逢紀不愧是袁紹心腹之人,早在袁紹臉上突然掠過的一絲厭惡之色裡看出了袁紹的想法,見袁紹眼睛掃來,他立忙站起身來,與袁紹說道:“袁公,此時高將軍被困賊軍之中,急需增援,有什麼話不妨留著以後再說,我看咱們先是不是……”
袁紹接著逢紀的話,哈哈一笑:“是極,是極,都怪我糊塗了!”
呂布,本來順著袁紹的意思,向他表示了誠服之心。本以為,袁紹這下肯定是要接受他了。可是等了半天沒有得到袁紹的正式承認,心裡也是微微一愣,稍稍失望。此時見逢紀出來說來,他也立即反應了過來:“真是糊塗!袁公就算是要留人,也絕不會留些吃白飯的,我若不顯露一手,如何讓袁公信服?”
呂布想到這裡,連忙將身一正,拱手與袁紹說道,“袁公!救人如救火,此事拖不得。再者,自古有言,君子不立危牆,以袁公千金之軀,如何能輕赴重圍?望袁公萬勿遲疑,將這任務交於某,某定不負袁公!”
袁紹被呂布一說,心裡稍稍舒服,看了逢紀一眼,問道:“元圖,你看……”逢紀一笑,拱手道:“溫侯所言極是!將軍畢竟是三軍主帥,若非不得已萬勿輕赴賊圍。既然溫侯願意替將軍解圍,將軍不妨放手搏之,亦可一試溫侯手段!”袁紹聽來,一點頭:“既如此,此事就有勞溫侯了。”
“不敢!”呂布一拱手,正要退下。袁紹又道:“對了!聽說溫侯這次來,身邊不過百數騎兵,實在太少了。溫侯可先取本將軍令箭到帳下領兵千人,隨溫侯一道出戰。”呂布聽袁紹這麼一說,心裡也頓時一動。不過,他電念一轉,隨即說道:“百數騎正可證明某家手段,多者無益!”袁紹聽他說得頗為霸氣,心裡也是一喜:“既如此,本將軍在帳下置酒,侯溫侯訊息!”
“告辭!”呂布手上一拱,立即將身出帳。
看看呂布下去了,袁紹回到案前,將身坐下,抓起了案上那封陳諾來信。再次掃視了一眼,眉頭同時一起。看向逢紀,問道:“元圖,你說某收留呂奉先是對,是錯?”逢紀伸手捋須,正要回答,那帳外又是一聲報,將他的思緒打斷。袁紹不耐煩的讓韓猛傳來人進帳,來人呈上一個包裹,說道:“是陳諾將軍差人送來的。”
袁紹微微一愣,笑向逢紀:“陳然之先是讓呂布送來薦函,如今又呈包裹,他這是要幹什麼?”包裹放在案上,四四方方,用布裹著,開啟是一個小匣子。匣子開啟,裡面並列排著兩方錦盒。錦盒旁邊,還有一封書。袁紹先開啟了其中一個盒子,映入眼簾的卻是一方印綬。
“陳國亭候?”
又開啟了另一方錦盒……
“河南尹之印?”
袁紹這下呆愣住了,將眼看向逢紀。逢紀在這一刻,心裡嘿然一笑:“妙哉!陳然之!”心下大讚,口上說道,“哦?袁公沒有看錯,果然是這兩方印綬?”袁紹笑罵道:“元圖,你當我袁紹老眼昏花了嗎?自然是這兩方。”逢紀一點頭,說道:“如此說來,看來陳然之送上來的正是呂奉先交於他的那兩方印了,也就是說,他並沒有將之匿藏,袁公倒是可以放心了。”
還有什麼不放心的,人家本來應該得的印綬都交了上來,他袁紹還能說什麼?
袁紹無語的看了逢紀一眼,再將旁邊書信拆開看了。也是陳諾所寫,無外乎是說前時受到朝廷封賞,責其為河南尹,爵陳國亭候。如今朝廷既然為西涼賊寇把持,他陳諾自然不做賊人治下官,今願讓還印綬,交於袁公處置云云。袁紹前後一看,陳諾語言中肯,毫無刁滑之意,心下頓時生了慚愧之感,再想到以前陳諾曾數度救他性命,心裡更增羞赫:“難道……難道是我太過敏感,對陳然之其人不夠信任?”
他左右一想,與逢紀說道:“對於此事,元圖你跟我老實說,你怎麼看?”
逢紀其實在袁紹變臉的那一刻也已經看出袁紹的心思了,知道他雖然猜忌於陳諾,然在此事上,陳諾的舉動實在出乎袁紹的預料,以至於將袁紹僅存的那一點的羞赫之心也給挖掘了出來,使其充滿了對陳諾的羞愧之感。此時,他一定是想要彌補陳諾一番,以表示他的歉意。逢紀順水推舟,說道:“如果袁公問紀,紀當然知無不言。要說起來,陳然之在青州一戰所立戰功,當屬第一,然尚未得到應有的獎賞,已是讓他人側目。如今,他即獻印信於袁公,足可見其心之赤。若袁公坦然受之,當然無礙。然外人不知道的,還以為袁公是搶奪部下之物,是寒諸將之心。可若是原封送還此兩方印綬,又是不可。依紀度之,袁公可留下其一,送還其一。送還的,算是賞陳然之青州所立戰功,堵悠悠之口;留下的,自然是向外人表示,袁公你在此事上獨一無二的決斷之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