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一章:青州定(第2/3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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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於此事事關機密,非親信不能傳,故而陳諾這次是讓典韋親自過來向趙雪解釋的。典韋告訴趙雪,外面所傳的陳諾餘部,不過是張晟和陳榮他們的兵馬,只是做做樣子,而田楷等人的撤退,以及麴義的大勝,也都是演戲給外人,主要是給袁紹他們看。接著又將陳諾當初的計劃,全都一股腦兒的跟趙雪解釋清楚了。
趙雪聽了半天,也終於是明白了過來,說道:“如此說來,陳將軍他讓各路人馬行動,喊著援救他的口號,就是先要放出煙霧.彈,好為他接下來的出山做鋪墊,這樣才不顯得那麼突兀?”聽趙雪一說,典韋眼前一亮,說道:“主公他就是這個意思,趙將軍只需做做樣子,攔一攔田楷他們的退兵,不必要堵死他們,放他們直接過東平陵就是了。至於接下來的事情,主公他自有安排。”
典韋在將這些話帶到趙雪耳裡後,也沒有耽誤,直接快馬回了臨菑。
此時,陳諾就在臨菑城中。等到典韋回來,典韋也立馬將他與趙雪見面的經過跟陳諾說了。陳諾點了點頭,表示知道了,又隨便問了問外面的形勢。抬頭看看窗外天色將黑,月亮將出,又帶著典韋,外出到了一座僻靜的山中。這個山不大,陳諾一入臨菑時就讓典韋找到的。他要這座山,當然是為了每日清晨與黑夜的功課。于吉交給他鎮壓、淬鍊體內殘魂的法訣,他可是一直照做,堅持不懈的。
這些日子下來,還別說,身體經鑄劍之術的淬鍊,體內的殘魂不但被漸漸消融,反而消融後的殘魂強化了他自身的魂魄,使得他精神愈發的健朗,精力也更勝從前。以前,體內的殘魂一但發作,不但影響他本身的判斷力,且使得他痛的死去活來,差點還因此被殘魂給反噬去。如今好了,這種發作不但沒有了,且增益於自身,可謂是因禍得福。
陳諾能感覺得到,如今殘存在他體內的魂魄,大概也只有最後一縷了,只要消化了這最後一縷,徹底將其吞噬,不但踏出鑄劍之術的第一層培元固體,且從此體內再無殘魂干擾於他,讓他再也不用擔憂殘魂的反噬作用了。對著月亮呼吸、吐納,呼吸、吐納,不斷的重複著。陳諾盤膝在大石,典韋則在他身後不遠處護法,不敢有任何的鬆懈。
也不知過去了多久,陳諾原本一直不動的身子,突然傳來轟隆一聲響動。典韋也不知發生了什麼事情,他睜大著一對眼睛,就要上前來檢視。只是他走了兩步,突然又被眼前的一幕給驚住了。從陳諾身體裡發出一聲轟鳴後,他自己也並沒有爬起來,仍是一動不動,好像這聲動靜對他並沒有多大的影響。
雖然陳諾不動,但他的頭頂卻已經出現了異樣。
在轟聲過後,從著陳諾頭頂處突然冒出一股黑煙,或者說黑氣更加妥帖。這股黑氣幽幽然,隨著周圍的空氣舞動。漸漸,幽幽然的黑氣,一點點擴大,遂形成了人形。這個人形薄如紙,輕如煙,透著濃濃的煞氣。他有一張血盆的大口,猛的張開嘴來,對著天際的月亮一聲咆哮。當然,這聲咆哮只不過是嘴型所發,根本一點聲音也沒有。這如鬼怪的輕煙,對著月亮咆哮三聲,忽然慌亂的舞著手,踮著腳,彷彿是他遇到了什麼可怕的東西,遂讓人不得不快速的逃離。
可他虛幻的本身來自於陳諾頭頂,此時想要脫離陳諾控制,實在是難,他越是掙扎,反如泥牛入海,想要拔其身而不能。也就在這個‘鬼怪’慌慌張張,手足無措時,又有一道道黑氣騰起。這些黑氣總共有七口,彷彿是從陳諾七竅而出,由下而上,騰騰而起。從陳諾兩耳飄出的黑氣,望著他腦後轉去,然後纏繞、拉開,逐漸形成了一道彷彿實質的手臂。而這兩道黑氣所形成的手臂,比起那個立於陳諾頭頂的黑氣看起來要厚重得多,顯得更加的陰氣旺盛。
幾乎在陳諾兩耳鑽出的黑氣形成手臂的同時,其餘五道從著他兩眼口鼻鑽去的黑氣,則徐徐上升,團團纏繞,最終形成了一個碩大的骷髏頭,骷髏頭形成的同時,光是他張口的嘴巴,已經有他頭頂‘鬼怪’的一般的高大,更別說是他的腦袋了,簡直是一方穹頂,大得可怕。典韋看到這裡,倒吸一口氣,沒敢貿然上前,一時還以為是在做夢呢。
那立於陳諾頭頂的‘鬼怪’,一陣掙扎不脫,狂躁不安,眼看著一顆碩大的骷髏頭形成於其前,擋住了頭頂的月亮,他也是慌急著想要往後逃去,可他腳離不開陳諾頭頂,向哪裡去逃?再說,他這一動,他身後的那隻手臂立即是伸了過來,一把就從後抓住了他的整個腰板。而他整個身子,此時就像是從中分開,細得可怕。
也許是‘鬼怪’從內心裡發出了顫慄,被抓的那一刻,先是狂躁的吼叫,雖然其聲不可聞,但他痛快的表情分明得見。也許看看吼叫不頂用,‘鬼怪’開始點頭如搗蒜,像是向面前的這隻碩大的骷髏頭,開始告饒起來。然而,濃重的黑氣所形成的骷髏頭何曾因為他的一聲討饒而放過他,手臂一動,直接將他整個身子扯離陳諾頭頂,張開一隻血盆大口,露出森然的牙齒,直接一口將其整個吞了下去。不見嚼動,‘鬼怪’整個身子就被骷髏頭所吃,吞得連殘渣都不剩。
這時,陳諾身子一動,黑氣所形成的手臂與骷髏頭同時消失,他緩緩睜開了眼來。他的嘴巴,此時還仍是動著的,彷彿仍在嚼食著剛才的那隻‘鬼怪’,同時他的嘴角溢位血來。撐了片刻,胸腹一陣鼓盪,終於是哇的一口,噴出一口黑血。
“主公!”
典韋衝上前來,攙扶住陳諾身體。藉著月光,他能看見被陳諾噴過的那塊大石上,出現了一癱黑血。血裡,竟然還有一個寸許大小,如嬰兒一般的東西在蠕動著。典韋搖了搖腦袋,今晚怎麼盡見些怪事,是不是眼睛有問題了,連忙揉了揉眼睛。再一看,蠕動的嬰兒沒有了,只剩一灘血水,絲絲流淌,方才輕噓了一口氣,問道:“主公,你沒事吧?”
典韋剛才看到的當然都是真實的,陳諾剛才吐出來的,如嬰兒一般的鬼東西,就是那個一直妄圖想要反噬他的靈魂體,也就是他身體原來的主人。如今,在他體內最後的一絲殘魂也被他徹底消融吞噬了,陳諾總算是可以徹底安心了。他靜下來,對著月光默默的感受了一會,再也感觸不到他體內還有第二個殘魂的存在。
他輕吐了一口氣,暗想著,從此以後,這個身體完全是屬於他的了。一旦這個身體屬於他,則代表他從此代替以前的‘陳諾’,成為這一世的人,所以他今後的所言所行,也完全合乎這一世的規則,自然不會再如於吉所說,不因出格的舉動而遭到上天所忌。也就是說,在將來的史書上,他可以在三國這一世畫上濃墨重彩的一筆,而不用擔心隨時遭到上天排斥。
此所謂,欲逆天,先瞞天。瞞過了天,才能逆天,從而改寫歷史。
陳諾胸臆間澎湃起伏,欲來個仰天長嘯,以舒展胸中之氣。然而,他剛才靜下來的那一刻只顧著感受身體裡有無二道殘魂,可卻沒有注意到在他感受的那一刻,一絲意念鑽入他的腦子裡,讓他同時間感受到了另外一人。他此時突然回味過來,也立即將之撲捉住。
這個人,就是已與他分開數月,被于吉帶走的米萊。
此時的米萊身在揚州刺史部,廬江郡,天柱山中。
高大的天柱山群峰插翅,山路險峻,雲霧繚繞,身在山中,如處仙境。說起來,她為了學一身神功,以為母親報仇,於是跟隨著于吉老道一路不辭辛苦,從關中望著東南趕來。於路數月,也終於到達了此行目的地,揚州廬江。本以為,眼前的天柱山就是于吉道場之所在了,她也終於可以安定下來,跟隨老道習練所謂的神功了。然而,于吉並沒有否認,也沒有承認,只是將她一路引到山頂,留她在了一處茅草屋內,他自己卻出門去見另外一人了。
于吉見的這人,正是左慈左元放,這個在三國中頗具神仙色彩的人物。
左仙人見到于吉,一句話也不說,請于吉坐了下來,很快就有童子奉茶上來。等到諸人退下,于吉首先開口,說道:“此去長安,你我一別將及一年,這一年來,本道為訪道友所需之純陰之體,多有耽擱,雖然其間碰到不是少,但多數純而不精,只怕難以入道友法眼。幸而皇天不負有心人,到底被我查訪到一人,且將其帶了回來。怎樣,其人想必道友你也看過了,可否讓道友你滿意?”
左慈聽來,捋著頷下雪白的一部鬍鬚,點了點頭,眼閃精光,說道:“此正是我之所需純陰之體,其體純而極精,世上少有,可謂獨一無二。想來若非如此難找,我也不會拜託道友你了。哈哈,如今得到,用以鑄鼎,此鼎若成,足可為先天上好之鼎爐。只是這鼎爐看起來也不傻,如何就被於老怪你輕易就騙到了手上,還傻乎乎的跟著你來,實在令我不解啊。”
“廢話少說,你要的純陰之體我已經給你老傢伙帶來了,我要的東西呢,還不拿出來?”于吉此時的樣子倒是有點猴急了,擠巴著眼睛,哇哇的叫著。左慈見他這個樣兒,哈哈一笑,想要捉弄他一下,故意反問他:“嗚嗚,我可不記得你想要什麼東西呀,有這回事嗎?你別急呀,你看你急的,可否跟我說說,你要我給你什麼?”
于吉鼻子冒著煙,伸出手來,往左慈鼻孔上一掀。左慈一個沒有躲開,被他兩指插住鼻孔,鼻子裡立馬咻咻的噴出一股熱氣來。左慈擠著眉,向他眨了一眼。也就在眨眼的功夫,于吉只覺兩隻插出去的手指如撩在了火堆裡,痛得他叫了一聲,這才發現手指插的地方不是左慈鼻孔,而是剛剛倒下的一杯熱茶。滾燙的熱茶只將他兩根手指燙得通紅,如烙鐵一般。于吉這才知道被他瞬間移形換位,著了他的道兒。他鼻子一哼,將兩指一開,撐住手中杯子不落,手上一送,直接將茶水送到了左慈跟前。
左慈老道伸出手來,抓在手裡,兩指一豎,對著滾燙的茶水當中一劃,茶杯立即一分為二,從中裂開。茶杯雖然是裂了,但裡面的茶水卻如壁虎一般仍是貼在杯壁上,而另一半雖然無所依,也並不見撒潑分毫。這茶杯一分為二,一個自己拿了,另一個凌空送到了于吉跟前,同時呵呵笑道:“看你這於老怪,我只不過跟你說著玩玩,你倒是當真了。喝了這杯茶湯,算是我賠罪。”于吉鼻子輕輕一哼,伸手接過,一口將手中茶湯全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