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錦囊所指示,陳諾讓褚燕率部重又殺奔山後,棄下馬匹從山間小路逃生。經過一番奮力突圍,八百騎死傷過半,這才安全到達黑山軍大營。

救人的目的雖然達到了,但大帥張牛角卻因負傷過重,早已經奄奄一息,處於瀕死邊緣。他能夠熬到現在,也實在是個奇蹟。

褚燕為了保護張牛角突圍,那可是拼了命,身上也中了許多支箭,傷痕累累。但他還算幸運,創口都不是很嚴重,加上他體魄很好,整個人看起來仍是生龍活虎。他回到營中也不管自身安危,一直守候在張牛角身邊。

陳諾這次隨徵,難免也受了些傷,不過稍微處理一下傷口也就沒什麼事兒了。倒是十三騎為了救他,其中三個將性命直接丟在了戰場,其餘基本都是負傷在身,有兩個傷勢較重,生命垂危。

他們都是為了保護他而受傷的,陳諾自然不能不管不問,親自看望了他們,又將韓馥賞賜給他的金銀拿了出來,分賞給他們。

陳諾這邊正跟他們說些話,那邊張牛角的部下突然過來,告訴陳諾說張牛角已經醒了過來。陳諾也就暫時放下他們,跟張郃等一齊來到了張牛角的大帳。

此刻帳中站滿了張牛角的部下,褚燕、孫輕、王當都在其中。

“我黑山的弟兄都來了嗎?”

張牛角一直緊閉的眼睛突然睜開,掃視著塌邊眾人。褚燕立即上前握緊張牛角手心:“來了,都來了!”

張牛角應了一聲,努力的提高聲音:“來了就好……我……我自知命不久矣……”

此話一出,左右之人皆是垂首抹淚,趕緊勸張牛角不要說傻話。尤其是褚燕聽他這麼一說,整個人身軀一震,眉毛一豎,趕緊打斷:“大帥身體不過偶有不適,多養些時日也就好了,何要出此不吉利之言?”

張牛角微微一動,嘴角輕輕張開,移動眼珠看向褚燕,張口說道:“……燕……你我起事時兵馬都有萬人,相差……相差無幾,可你卻推我為大帥,願意聽我號令……

我……我自知威望不如你,可你一直甘願為我驅使……我……本該早點將大帥之位讓於你的……今日我將命不久矣……你……你總沒有理由不願意接受吧……”

張牛角一句句艱難的說下去,不但左右之人聽得唏噓成陣,就連堂堂的褚燕亦是悲不自禁,淚水盈眶。

或許他是少了一根筋,聽到張牛角這麼一說,反是站直身板,拔刀而出,一刀砍了身旁木案一角,厲聲以明志:“若褚燕這些年來有絲毫對不起大帥之心,願同此案!”

眾人都是嚇了一跳,紛紛跪在地上,替褚燕向張牛角擔保,說他從無異心。

張牛角急得臉色霎間血紅,趕緊以手打斷,同眾人說道:“褚帥……褚帥之心我豈可不知?想……想我身陷重圍,若不是得褚帥拼死……拼死相救,我……我此刻……我此刻焉能躺在這裡跟……跟諸位相見……”

他手指著孫輕,說道:“孫兄弟,你……你願意投靠我黑山,我很高興……我死後,你願意留下來就……就好好輔佐褚帥……”

孫輕趕緊道:“大帥放心!”

張牛角挪了挪眼睛,放在王當身上,笑問:“想必這位就是……王當兄弟吧?”

王當走上前兩步,應了一聲。只聽張牛角說道:“謝謝你……謝謝你前來相助我黑山……”

“你我同在黑山,大家都是兄弟。兄弟有難,自當相幫,大帥言謝,那是太客氣了!”王當說了一聲,也就往後退了一步。

張牛角眼睛在張郃跟陳諾身上掃了掃,先定在張郃身上:“想必這位……就是冀州將軍張郃吧?”

張郃點頭稱是。

張牛角一笑,又把眼睛落在陳諾身上,滿意的笑道:“想不到……想不到冀州派出的使者,不但能說會道……還……還有兩下子嘛……今日既然有冀州的人在,正好,你們可以做個見證,我……我死後,大帥之位當由……當由飛燕繼承……”

他調轉頭來,怕別人聽不見似的,提高了聲調,再次強調:“諸位可聽清楚了,我死後,必以……必以燕為帥!”

“謹遵大帥令!”

左右黑山之人,都是跪倒在褚燕腳下,算是接受張牛角遺言,遵奉褚燕為大帥。

褚燕哪有心情接受他們的跪拜,他還想要勸張牛角不要胡思亂想,但見張牛角說完這句話後,突然倒了下去,閉目不言了。

“大帥!”

褚燕擲佩刀在地,連忙跑過去扶起張牛角,還想要跟他說上兩句,但張牛角已經不動,氣息全無了。侍候在旁的軍醫檢查了下張牛角,便即跟褚燕說:“張大帥已經走了,請褚大帥節哀順變。”

“不!”

褚燕退後兩步,說道:“張大帥沒死,我從此以後就是你們的張大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