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老畜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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詭譎的光暈潑灑在這片荒僻林地,田嶨稽陰鷙的目光中閃過一絲狠戾,腳尖輕點地面,身形如暗夜幽靈,瞬間欺近陸沉舟。他暴喝一聲,拳頭裹挾著腥風,帶著開山裂石之勢狠狠砸出。
“轟!”沉悶的巨響震得落葉簌簌而下,拳頭與身體撞擊的剎那,彷彿有驚雷在耳邊炸響。陸沉舟整個人如出膛炮彈般倒飛出去,接連撞斷十幾棵粗壯的古樹,激起的塵土如蘑菇雲般沖天而起。
“陸仙人,您這隻捱打不還手的架勢,莫不是把這當成過家家了?再這麼下去,田某可不客氣,真要把您打死了。”田嶨稽雙手抱胸,語氣中滿是嘲諷,臉上的譏笑愈發肆意。
陸沉舟雙腿深陷泥土,濺起的泥塊糊滿了他的衣襟。他好不容易穩住身形,喉嚨一甜,一口鮮血噴射而出,在月色下拖出一道刺目的血痕。肋骨處傳來的劇痛,像無數鋼針在骨髓裡穿梭,雙臂也傳來不堪重負的痠痛感,彷彿隨時都會斷裂。
“畜生!就算你修得人形,骨子裡依舊是骯髒的獸類!別一口一個陸仙人,聽著就讓人作嘔!”陸沉舟眼中怒火熊熊,聲音因憤怒而顫抖。
田嶨稽的臉色瞬間陰沉如墨,周身的溫度驟降,彷彿置身冰窖。他的瞳孔急速收縮,變成詭異的黃金豎瞳,渾身散發著濃烈的煞氣,好似從地獄深淵爬出的惡魔。“你什麼時候發現的?”
“從咱們見面的那一刻起,你身上那股子令人作嘔的獸腥味兒,就暴露了你的身份。”陸沉舟咬著牙,一字一句說道。
田嶨稽不再偽裝,周身骨骼發出爆豆般的聲響,一層殷紅的鱗片從面板下鑽了出來,在月光下泛著冷冽的光。四肢迅速扭曲變形,化作粗壯的龍爪,每一根爪子都鋒利如刀,閃爍著森寒的殺意。
“小娃娃,本想饒你一命,既然你自尋死路,就休怪我心狠手辣!”田嶨稽仰天長嘯,聲如洪鐘,音波震得周圍樹葉沙沙作響。隨後,他如同一道血色流星,裹挾著毀滅氣息,向著陸沉舟撲去,鋒利的龍爪直奔陸沉舟的心臟。
就在這千鈞一髮之際,陸沉舟眉心光芒一閃,一道璀璨的劍光破體而出。飛劍“不渡”嗡鳴著懸浮在他身前,劍身流轉著神秘的符文,精準地擋住了田嶨稽的致命一擊。劍爪相碰,火星四濺,強大的氣浪以兩人為中心向四周擴散,周圍的樹木被連根拔起,飛沙走石間,天地都為之變色。
隨著交鋒的持續,田嶨稽的氣勢如火山噴發般不斷攀升,雄渾的靈力瘋狂湧動。眨眼間,竟衝破了層層桎梏,一路攀升至元嬰境。
“老夫潛入這福地已有千年之久,日日夜夜攫取福地的武運。靠著這磅礴的武運,不僅衝破了結丹瓶頸,踏入元嬰境,就連武夫境界,也即將更上一層樓!”田嶨稽狂笑著,臉上的得意之情溢於言表。
陸沉舟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一股濃烈的殺意從心底湧起,他的雙手緊緊握拳,指甲深深嵌入掌心。田嶨稽見狀,笑得更加癲狂,那笑聲在山谷中迴盪,透著說不出的陰森與變態。
“可憐了亦淑那丫頭,天生就是上好的爐鼎。為了得到她,我親手吃掉了她的父母,將她帶在身邊撫養,她到死都不會曉得我要對她做什麼!哈哈哈哈!”
陸沉舟攥緊不渡的手,指節泛白,手背上青筋突突跳動,好似隨時都會爆裂開來。須臾間,他周身氣勢陡然一變,藉助風勢,如同一道黑色的閃電直插雲霄。剎那間,數十道裹挾著磅礴劍意的劍氣,如同銀色的游龍,朝著田嶨稽迅猛撲去,空氣中瀰漫著刺鼻的焦糊味。
田嶨稽瞳孔微縮,發出一聲輕蔑的冷哼,鋒利的龍爪在空中劃出一道道黑色的裂痕,輕易將密集的劍氣撕得粉碎。幾乎在同一時刻,他身形暴起,周身環繞著濃郁的血氣,與陸沉舟瞬間化作兩道光影,在天地間來回穿梭、激烈碰撞。每一次交鋒,都如同兩顆星辰相互撞擊,爆發出刺眼的光芒。鋒利的利爪與凌厲的劍氣縱橫交錯,所到之處,空間如破碎的鏡子般出現一道道裂痕。在他們毀滅力十足的攻擊下,北山開始劇烈震顫,山體表面迅速蔓延出一道道深不見底的溝壑。
田嶨稽瞅準陸沉舟氣息稍滯的瞬間,身形一轉,如同一道血色的流星般向後急退,與陸沉舟拉開距離。此刻,他身上僅有幾處鱗片破碎,鮮紅的血液滲出,卻無損他的氣勢。反觀陸沉舟,渾身傷痕累累,一道道深可見骨的傷口不斷湧出鮮血,一身黑衣變得暗紅。體內的靈力如同決堤的洪水般瘋狂外洩,每一絲靈力的消逝,都如同在侵蝕他的生命。
“結丹境劍修,就這點手段?真是索然無味!來,咱們玩點更有意思的!”田嶨稽張狂的笑聲迴盪在天地間。話音剛落,他的身軀開始急劇膨脹,骨骼發出詭異的爆響。伴隨著一聲震耳欲聾的龍吟,他終於展現出真身——一條身軀龐大的血色蛟龍。蛟龍周身散發著濃烈的血腥味,巨大的龍眸中閃爍著殘忍的光芒,如同一輪血色的太陽,盤旋在北山上空。
田嶨稽粗壯的龍尾裹挾著排山倒海的力量橫掃而出,剎那間,一聲震耳欲聾的轟鳴撕裂天際。北山在這股巨力的衝擊下,如同紙牌搭成的城堡般轟然崩塌。無數巨石裹挾著滾滾煙塵,仿若天外飛來的炮彈,從千米高空裹挾著呼嘯風聲迅猛墜落,瞬間將整座山莊吞噬。
強烈的震顫以北山為中心,如洶湧的潮水般順著大地向四周瘋狂蔓延。醽醁城在這股力量的衝擊下,彷彿狂風巨浪中的孤舟,劇烈搖晃,城牆磚石簌簌掉落。城中百姓被這突如其來的災難嚇得呆若木雞,緊接著,驚恐的哭喊聲、慌亂的腳步聲交織成一片,整個城池瞬間陷入混亂的深淵。
緊接著,北山崩塌激起的無數巨石,如雨點般朝著醽醁城砸來。這些巨石動輒數丈大小,所過之處,空氣發出尖銳的呼嘯。巨石接連砸向城中,房屋在其衝擊下紛紛化為齏粉。許多百姓甚至還沒來得及發出一聲呼喊,便被無情的巨石掩埋,剎那間失去了生命。
千鈞一髮之際,在一條不起眼的小巷中,寒酸酒鋪裡的老掌櫃猛地雙腳一蹬,如同一道黑色的閃電直飛而起。他每出一拳,空氣中便響起一陣沉悶的爆鳴聲,熾熱的拳勁彷彿要將周圍的空氣點燃。十幾拳過後,一塊大如樓宇的巨石在他凌厲的攻擊下,瞬間化為齏粉。
與此同時,南泉寺內,一位老僧一步踏出,身影瞬間出現在醽醁城上空。他雙手合十,臉上帶著悲憫之色,緩緩遞出一掌。看似輕柔的一掌,卻蘊含著排山倒海的力量,一片密密麻麻的隕石在這股力量的衝擊下,紛紛碎裂成無數小塊。
就在眾人鬆了一口氣時,一道紫色流光劃破長空,伴隨著尖銳的槍鳴,一杆紫色長槍疾馳飛來。只見一位獨臂中年人緊隨長槍之後,懸立空中。中年人目光如炬,手中長槍揮舞間,槍影重重,又一片即將墜落的隕石被打得粉碎。
進入福地的其他修士見狀,也紛紛出手相助。一部分修士口中唸唸有詞,施展法術,將隕石在半空之中化為烏有;一部分修士則憑藉精湛的體術,徒手打碎隕石。然而,儘管眾人齊心協力,仍難以阻擋這場突如其來的災難。最終,還是有數以萬計的醽醁城百姓在這場浩劫中失去了生命,只留下一片斷壁殘垣和無盡的哀痛。
楊靈樞僵立當場,雙眼瞪得滾圓,死死盯著北山方向激烈交鋒的一人一龍,聲音都不自覺顫抖起來:“這蛟龍散發的威壓……結丹境絕不可能!是元嬰!可福地之中,怎麼會有元嬰期的蛟龍!”
姜嫿伸出白皙如玉的手指,指向高空中激戰正酣的身影,驚呼道:“那不是餘師兄嗎?餘師兄竟在和元嬰蛟龍纏鬥!”
訊息如同驚雷,在一同進入福地的修士群中炸開。飛羽劍宗的幾位劍修反應最為激烈,柳山臉上的肌肉不受控制地抽搐,滿眼皆是錯愕與震驚:“結……結丹境劍修!”
閆炎漲紅了臉,聲音因激動而微微發顫:“柳師叔,這不就和師父一個境界了嗎!”
與眾人的騷亂截然不同,老掌櫃、老僧和持槍中年男人,如三座沉默的山峰,靜靜懸立在空中。他們目光凝重地注視著北山方向的廝殺,沒有發出一絲聲響。
方才陸沉舟想衝過去救援眾人。可田嶨稽哪會給他機會,粗壯的龍尾裹挾著排山倒海的力量橫掃而來,重重地砸在陸沉舟身上。陸沉舟如斷了線的風箏般倒飛出去,無奈之下,只能繼續與這頭恐怖的蛟龍鏖戰。
一番苦鬥後,陸沉舟瞅準時機,拼盡全身力氣,將田嶨稽擊退,趁機迅速拉開距離。他大口大口喘著粗氣,每一口呼吸都帶著血腥氣,持劍的手因過度疲憊而微微顫抖,衣衫襤褸,鮮血順著傷口不斷滴落。
“陸沉舟,你不是覬覦琉璃羽冠嗎?來啊!它就在我腹中!有本事就來拿!”田嶨稽的精神愈發癲狂,竟用利爪在自己龍軀上劃出一道觸目驚心的口子,血肉翻卷間,璀璨奪目的琉璃羽冠顯露出來。在它看來,陸沉舟已然強弩之末,只需片刻,就能將其斬殺,吞下結丹境劍修的內丹,定能讓自己在修行之路上更進一步。
陸沉舟身心俱疲,顫抖著從被鮮血浸透的衣服中掏出青紫劍符。劍符有符文加持,血液無法沾染分毫。陸沉舟望著手中的劍符,心中清楚,若此刻催動劍符遁走,以劍符的神通,元嬰境的田嶨稽絕難察覺。可一旦逃走,田亦淑、韓掣,還有一同進入福地的修士,以及城中無數百姓,都將性命不保。
但不逃走,憑自己現在這副模樣,又能做些什麼?
就在陸沉舟內心掙扎之時,劍符內的狹刀靈寶仿若有靈,自行脫離而出,緩緩落在陸沉舟手上。剎那間,狹刀靈寶散發著詭異的猩紅光輝,周圍的空氣彷彿都被這光芒點燃,扭曲變形。
田嶨稽的瞳孔瞬間收縮成針尖大小,一股前所未有的強大威壓撲面而來,好似有一股天然大道的力量在壓制自己。它龐大的蛟龍軀體不受控制地蜷縮起來,發出憤怒的咆哮:“你!手裡拿的究竟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