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公,我回來了。”月兒蹲了下來,仔細看了看墓碑上的刻的字,一行一行掃視,直到看到了“孫 大寶”和“外孫 二寶”,月兒就再也無法壓抑自己的情緒了,“噗通”一聲,月兒跪了下來,跪在了地上,“阿公,我來遲了……”一年,原來自己的外公一年前就去世了,自己竟然過了一年才來看他老人家,月兒磕了三個響頭,每一下都顯得如此沉重和壓抑。

磕完頭,月兒站了起來,取過來雷伊手上的那些紙質金銀,開始燒:“阿公,不知道媽媽他們每一年給你燒多少錢,我這次給你多買了一點,你存著用。錢要存好,現在沒有阿婆給你存錢了。”月兒不停地燒去燒去,嘴裡不停地念去唸去,這些紙似乎一直燒不完,而燒紙產生的煙一直跟著月兒,月兒站在那,那個煙就往哪吹,不一會兒,月兒便被煙迷地眼淚直流;雷伊本想替月兒燒紙,但是卻被月兒阻止了,她一直一個人燒啊燒,一直燒到結束。

燒完所有的東西,月兒又點了幾炷香,虔誠地拜了拜,之後便插到墳前的香爐裡,還把那兩盆顏色素白的花一左一右放在自己外公墳前。“阿公,這花開得好,我看來看去還是這兩盆花最好看,所以就拿了這兩盆。”說完,還仔細擺弄了花一會兒,這兩盆花在陽臺的照射下顯得十分有活力。

“阿公,我先走了,過一段時間再來看你。”月兒站起身,神色落魄地離開了,雷伊見狀趕緊跟了上去。月兒在回家的路上並沒有和雷伊說一句話,但是雷伊卻透過那個能量體的記憶知道了這一年來發生的一切。

去年那場關於月兒的意外,雷伊把月兒帶去宇宙深淵之後,月兒外公的身體每況愈下,一直靠呼吸機和鼻飼維持生命;醫生後面和月兒家裡人說,不建議繼續在醫院治療了,帶老人家回去安安心心過幾天吧。後面“月兒”要去外地上學前,外公把月兒母親叫進了房間,拼命用手示意自己枕頭底下有東西,月兒母親拿出來,發現是一千塊錢,父女之間的默契讓月兒母親知道自己的父親是什麼意思,月兒母親笑了笑說:“爸,大寶有錢的,錢還不少,自己會存錢的,這兩年讀了大學,存了將近兩萬塊錢;這些錢您攢著不容易,別給她了。”月兒的外公聽到這只是笑,雖然他說不出話來,但是能從他的神色當中看出他的驕傲與欣慰。

後面“月兒”去上學前,可能真的是能量體能夠有自己的情感還是人間的情感讓她有了自己的情感,她去學校前十分鐘,曾三次進入自己外公的房間,只重複了一句話:“阿公,等我回來。”可能那個時候“月兒”已經有了預感,自己的外公等不了自己了,自己才會一而再再而三地重複這麼一句話吧。

再後來,“月兒”去了學校,每一天都給家裡人打電話,每一天都想看看自己外公的狀態怎麼樣。可是沒曾想,中途又出現了一次意外,外婆的父親因為年紀過大,去世了,外婆的父母親已經九十多歲高齡,相伴了七十餘年,老伴的去世,讓外婆的母親一蹶不振,病倒了。家裡似乎更加忙碌了。

之後,距離“月兒”去學校已經兩個月了,那幾天晚上只聽說外婆的母親情況很不好,所以“月兒”一直在詢問外婆的母親,也就是自己大外婆的情況,一個星期沒和自己的外公影片聊天了,只是問問家裡人自己外公情況怎麼樣,聽到家裡人說,現在可以自己坐起來走路了,“月兒”就想,那自己的外公應該快好了吧,自己也為外公高興。

但是突然某一天自己打電話過去,聽到自己的外婆在哭,月兒不明白外婆哭什麼,就問她,但是外婆支支吾吾沒說清,只是說媽媽又帶著外公又去醫院了。於是,“月兒”打電話過去問媽媽到底什麼情況,媽媽說:“阿公進ICU了,有點忙,先不說了。”“月兒”聽到那邊嘈雜的聲音,還有媽媽不停和醫生互動的聲音,想來可能真的很忙吧,於是“月兒”便先掛了電話。那晚,“月兒”在操場上散步想著,應該沒事吧……但是外婆為什麼哭呢?

那一晚,“月兒”雖然心裡忐忑,但是更多的是僥倖,於是還是照常入睡。第二天清早,“月兒”看到家人群裡自己的小姨發了一句:xxx宜下葬。“月兒”當時心裡依舊想著,應該是大阿婆出事吧,因為之前不是一直說大阿婆身體不好嗎?但是大阿婆出事,怎麼會輪到小姨來查……於是,“月兒”打電話過去給自己的母親,母親沒接,是自己的弟弟接起來的,“月兒”問了一句:“是大阿婆怎麼了嗎?”弟弟似乎有點意外,反問道:“大阿婆?”聽到弟弟的答覆,“月兒”心裡咯噔一下,急忙掛了電話,思來想去還是給小姨打去了電話。

小姨用盡量平常的語氣述說到:“昨天阿公在家裡呼吸不暢,阿婆叫來媽媽的時候已經不行了,媽媽打了急救電話,等急救人員到的時候,阿公已經憋氣到渾身發紫了。醫護人員檢查了之後,發現心臟已經停跳了,後面送到醫院,搶救回了心跳,但是已經腦死亡了。”

“腦死亡”三個字在瞬間擊潰了“月兒”的防線,“月兒”不想繼續聽下去,只能掛了電話,自己一個人躲到宿舍陽臺上放聲大哭。

“腦死亡而已,心跳還有,那就是沒事……”

“月兒”本想趕回去,但是那個時候正值疫情學校封校,不許離開,一旦離開不許返校;而“月兒”回到家中,也必須在隔離點待夠七天,等月兒真的能回去,一切都已經成定局。思索之下,“月兒”放棄了,七天之後,大阿婆去世……

也許在所有人眼裡,“月兒”沒受到這件事情的影響,但是隻有“月兒”自己知道,在沒人的地方,自己哭了足足七天。

可能能量體真的有情吧……

雷伊從思緒中回來,他發現月兒越走越快,越走越快,直至開始奔跑;雷伊見此,趕緊快步跟上。山路崎崎嶇嶇,十分不平,而且又是下山,還是車道,雷伊真的擔心月兒出事情,正想著,一個轎車直接朝月兒衝來。“月兒,停下!”雷伊一個飛躍,躍到月兒面前,用力量強制控制住了車速,與此同時乾淨利落地抱著月兒朝一邊退去,“月兒,你這樣容易出事的!”

“你們是不是腦子不好使!”那個司機探出腦袋,罵了一句,本想再罵,但是看到月兒滿臉淚痕,似乎也明白什麼,語氣軟了下去,“下次慢一點,自己出了什麼事,怎麼對得起逝去的人。”說完司機便離開了。

但是月兒似乎並不在乎剛剛發生了什麼,她腦海裡一直盤旋著一句話:“自己出了事,對不起逝去的人。”月兒心中緊繃的弦似乎斷了,她感覺好累,緩緩開口道:“我想回家。”雷伊聽月兒這麼說,趕忙說道:“好,月兒,我們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