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遠一瞧就知道小叔這兩年沒少受罪,不覺鼻頭一酸,險些又掉下淚來。

對於弟弟的歸來,高躍民儘管很高興,臉上卻一點笑模樣都沒有。

尤其看了他這副鬆鬆垮垮的樣子,更是氣不打一處來,高躍民哼了聲,不悅地說道:“杵那兒幹嘛?晾給誰看吶?還不趕緊滾到屋裡來。”

高躍林這輩子最怕二哥,滿腦袋都是童年被二哥摁在地上揍的陰影,見二哥又耷拉臉了,他忙不迭說道:“哎,這就來了。”

屁顛兒屁顛兒向屋裡走去。

高遠樂得不行了,這就叫一物降一物,滷水點豆腐啊。

拎著兩個大挎包進了屋裡。

見老媽拉著姐姐的手坐在床邊問著她這些年過得如何,日子苦不苦。

高遠注意到姐姐原本俊俏的臉龐上如今佈滿了被歲月雕刻過的痕跡,艱辛的勞動,姐姐的臉都皴皮了,雙手上也滿是一道道觸目驚心的口子。

都這樣了,她跟母親還報喜不報憂,說自己挺適應農村的生活,日子雖然過得緊巴了一點,但是透過這四年跟農民兄弟姐妹們的親密相處,深切體會到了他們的不容易,也從他們身上學到了很多之前沒學過的知識。

現在她完全理解了工農相結合的重要性。

高遠心疼極了,放下挎包他把老爸拉到旁邊,輕聲說道:“爸,給我張日用品券,再給我拿三毛錢,我去供銷社給我姐買點蛤蜊油抹抹手。”

他這麼一說,老爸也向女兒的雙手望了一眼,眼淚就有點控制不住了。

哪有當爹的不心疼閨女的。

他飛快地低頭揉了揉雙眼,抬起頭後顫聲說道:“咱爺兒倆分頭行動,你去做飯,我去供銷社給你姐買蛤蜊油。順便把攢的肉票全用了,等我回來後,你給你姐做頓好吃的。”

“也成,家裡正好還有一條黑魚,廚房裡也有鳳芝嫂子給的酸菜,我一起做了。”

“好,今天咱家雙喜臨門,好好吃一頓不算過分。”

“三喜臨門,您恢復工作也算一喜。”

高躍民哈哈大笑道:“沒錯兒,三喜臨門。”

說完,他去裡屋拿了日用品券和錢出來,出門去供銷社買東西了。

高遠給小叔、姐姐倒了熱水後,也去廚房裡忙活起來。

一個小時後,酸菜魚、土豆燉肉、酸辣白菜幫、白蘿蔔燉牛肉被端上了桌。

分量都很足,一家三口一個月的配給豬肉、牛肉被高遠全用在這頓飯裡了。

他一點都不覺得心疼。

姐姐太瘦了,用骨肉如柴來形容一點都不誇張。

小叔也是一副面黃肌瘦的樣子。

高遠不用問就能猜到,兩人這些年在北大荒吃了太多的苦。

一家五口圍桌而坐。

看著大碗裡色香味俱全的菜,高雅又開始掉淚。

她已經不記得自己上次吃肉是什麼時候的事情了。

北大荒之所以被稱之為北大荒,是因為那大片的土地自古就是荒蠻之地。

那裡荊棘叢生,沼澤遍佈,風雪肆虐,野獸成群,人跡罕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