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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梧桐宮,她想著方才那一句‘你先下去,讓司言為你診治。’,心臟就抽痛得厲害。

此刻梧桐宮下起了傾盆大雪,她正茫然的不知道如何回去,卻遠遠地見到一道身影用大袖甩動,穿過風雪,朝她走來。

面容逐漸清晰。

鋒銳的五官輪廓,深邃狹長的狐狸眼。

還有緋薄的唇。

是司言。

他和陸宸截然相反,如果說陸宸是冷漠無情的神祗,那他更像是慈悲悲憫的佛,溫和儒雅,走到她的跟前,雙手一捧,那雙漆若點墨的狐狸眼看起來危險詭譎,可他的嘴角始終噙著笑意,道:“娘娘,王上讓臣為你診治。”

顯然陸宸已經早就做好了準備,司言也早早在外面候著。

大概是往日病痛經常得他的照顧,孟連玉這會兒看到她,身上的疼痛突然像是忍不住了,可她疼得說不出話,只氣音喊了聲:“司言大人……”

男人的眉眼一抬,看不出情緒。

只是目光落在她已經難看到了極點的臉,驀然伸出一隻修長如玉的手,用素帕裹著她的腕部,診斷了脈象。

那一剎,不只是男人的神色更冷了,還是天地更冷了。

她渾身有些發寒。

想要收回手,被男人攥住了,他的眼眸依舊笑著,手上的動作不輕不重,卻彷彿帶著不容抗拒的力道,讓她不能動彈半分。

素帕剛好被風掀起。

裸露在外的纖細腕部,和男人溫熱的指腹,毫無遮擋的接觸到。

孟連玉微微一詫,心頭有些慌。

這還是她第一次被除了陸宸以外的男人觸碰到肌膚。

這個人還是心細如髮的司言。

他給她醫療身子,從未沾到她一絲。

而司言像是並未察覺到,淡淡道:“娘娘還是不要亂動。”

他嘴角噙著笑,聲音溫和醇厚,彷彿在安撫,可與此同時,一劑銀針扎入她的穴位,刺膚的疼痛過去後,一股熱流從四肢百骸蔓延,緩解了她身上殘留的劇痛。

“這一針足夠娘娘緩上半日了。”

司言慢條斯理地收回了手。

“多謝司言大人。”孟連玉長睫翕動了一瞬,蒼白一笑,就連司言都看出來了,她的餘力已經不足夠她走出這梧桐宮。

可那個姓陸的卻絲毫都不顧她……

他的眼裡似乎掠過什麼意味不明的情緒,看著乖巧跟隨著他朝著主殿而去的女人,又看向這肆意殘留的大雪,忽然笑道:“看來雪日要來了,娘娘要多保重身體。”

隆冬是商州最冷的日子,大雪會下上整整月餘,而這個季節是孟連玉最難捱的日子,無窮無盡的寒冷讓她夢魘加劇。

孟連玉像是驟然想起了什麼,忽然頓步。

司言向來六感異於常人,立馬察覺,回頭看她。

那雙狐狸眼好像捎著點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