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是保義軍,我這是保義都,就是一家人,你們以後就把這當家,一切由我做主。”

孫四郎感動,尤其是他想到自己隱隱約約的心思,更是羞赧,他叉手下拜,從兜裡翻出一面軍旗,然後鄭重交給趙懷安:

“軍主,這是我保義軍的軍旗,就交給軍主了。”

趙懷安看著那被疊得方方正正的軍旗,看上面鮮血染紅,點了點頭,然後將它小心翼翼地塞進了包袱裡。

趙懷安嘆了一口氣,環視周邊青山,嘆了句:

“青山有幸埋忠骨啊!”

……

眾人埋了孫傳秀,尤其是孫四郎還用刀削了一塊木頭當做孫傳秀的手臂一起埋了。

然後隊伍就繼續出發了。

後面的一路,趙懷安繼續打小鼓前行,但不知道是因為快到安仁的原因,還是別的什麼原因,這一路收得潰兵並不多。

反倒是趙懷安這邊輜車眾多,還引得了一群潰兵的覬覦,最後還是趙懷安不想生事端,用弓弩威嚇住了那些人,他們才做罷。

一路奔逃,除了時不時見到的潰兵和林內的盜賊,趙懷安等人再沒有遇到事情,終於到了斜江水。

和白朮水一樣,斜江水也枯竭了大半,但人是方便走了,可大車卻行不了,好不容易找到了一處淺灘,眾人費了大力氣才將車隊趕往了河對岸。

就這樣,眾人奔波一天,終於在傍晚抵達了安仁城。

只是在眾人打算入城休息一夜時,此刻的安仁城早就燃燒起了沖天火光。

聽著滿城的廝殺聲,趙懷安大驚,以為是南詔軍奔到了他們前面,可就在他準備殺入城內的時候,忽然從道邊奔出一支騎軍。

打頭的竟然就是巴西將任通。

原來他奉鮮于嶽的命令在這裡等候趙懷安,之所以如此,就是要告訴他這個二弟,情況變了,讓他不要在路上停留,趕緊回奔成都。

任通告訴趙懷安,節度使牛叢在白朮水一戰中徹底膽寒了,他不僅是不信任川東軍,甚至連本藩鎮的川西兵都不信了。

原定要在安仁、唐安、雙流等地節節抵抗的,現在已經徹底放棄了。

節度使已經往成都逃命,還下令一路上堅壁清野,所以這才有了趙懷安他們現在看到的場景。

聽任通說這是堅壁清野,趙懷安沉默了,半天才講了一句:

“這樣就能擋住南詔軍了?”

但趙懷安哪裡知道,任通卻是這樣回答他的:

“趙郎君,這哪是什麼堅壁清野,自過了唐安,那就是一片膏腴,不知道多少莊田,鄉社,縱然燒了這裡,那些南詔軍也隨時能打到糧。”

看了看周圍,見有一個王鐸這樣的陌生人,任通壓著聲音,說出了實情:

“節度使軍敗,無力管束諸軍,這是將幾城都供給他們恢復軍心吶。”

這一刻,趙懷安只感覺到遍體生寒。

他終於徹徹底底認清了大唐的底色了,滿目皆是不義人,幹得盡是腌臢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