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他只有最後一個選擇了,那就是冒險去附近的河流取水。

這還有另外一個好處,那就是河流旁邊總有河谷,這些蜿蜒的河谷是天然的通道。

只要沿著河谷地往上走,不愁遇不到聚落地。

但偏偏有一點,那就是太危險了,走河谷地太容易撞見敵軍了。

本來他走森林就是為了繞開那些敵軍,但現在這個情況,看來也只能冒險走河谷道了。

將葫蘆裡的最後兩滴水抿完,趙懷安抄起陌刀,扛著行囊轉道向右。

……

水聲越來越響,趙懷安加快了腳步。

陌刀掃過林邊的古藤,掃下一陣敗葉,等趙懷安走出林子時,正看到眼前一幕:

只見陡峭的懸壁上,一道白練懸空而下,激昂起的瀑布濺起無數水氣直撲趙懷安的臉龐。

本來就走得滿頭大汗,這會被水汽一激,趙懷安忍不住打了個哆嗦。

看著大瀑布,趙懷安暗道:

“怪不得老遠就聽到水聲呢,沒想到這還有個大瀑布,這可比我以前去廬山看的那個瀑布大多了。”

帶著一點對前世的小怨念,趙懷安抹了把臉,指縫間滲出的不知是水汽還是汗水,溼漉漉的。

看著這麼一大片河流,趙懷安感覺更渴了,但他沒有直接下去灌水,而是躡手躡腳地爬上了高處。

那裡有一塊巨石,正好可以擋著趙懷安的身形,他趴在石頭上,來回眺望著,確定附近沒有人後,才放心退了下來。

越是這個時候,腦子裡的弦就越要繃緊。

趙懷安七拐八拐的下到河邊,將葫蘆取下,背對著河,將葫蘆按在水裡。

他繼續東張西望,確定真的沒有危險後,才取下兜鍪,隨手將陌刀、角弓、行囊放在左手邊,這才轉過身去。

趙懷安捧著沁涼的河水,不斷揉搓著臉。

從死人堆裡爬出來,趙懷安臉上的血漬都結殼了,直到這個時候才好好洗了一把臉。

看著水中倒影著的臉,趙懷安咧嘴一笑。

不錯,好一個周正的少年郎。

正當趙懷安小樂的時候,忽然從上游傳來一陣呵罵聲。

“個哈慫,不要臉,看著額老實,好欺負哈,三個追額一個。”

在罵罵咧咧中,一個包著頭巾,穿著粗麻青袍衫的男的從前面的河谷道跑了下來。

趙懷安在聽到動靜的第一時間就伏在了地上,他沒抓旁邊的陌刀,而是將系在右腰上的橫刀抽出了半截。

趙懷安冷靜觀察著前方,聽著那熟悉的關中方言,心裡有了計較。

但看著看著,心裡又不免一陣古怪。

沒錯,那關中漢子的確是被追殺,在他衝出來沒多久,就有三個穿著皮甲的武士追了上來。

這些人操著趙懷安聽不懂的話,但只是看這些人的神情就知道是在罵人。

到這裡都對著呢。

可等那關中漢子一個勁地往趙懷安這邊跑時,趙懷安看清了那漢子手裡的東西。

那是個啥?一個嗩吶?

可不等趙懷安繼續觀察,就見那抓著嗩吶逃命的關中漢子衝著他這邊大喊:

“鄉黨,拉額一把,後面是南詔蠻子,哈慫毒得很,不會放過額們的。”

趙懷安被這句話打得措手不及,還沒想明白自己是哪裡暴露了,就看見對面追殺關中漢子的三個皮甲武士停了下來。

其中一個手指著趙懷安這邊,正和邊上的夥伴嘰嘰喳喳說什麼。

一邊是熟悉的關中話,一邊是完全聽不懂的鳥語,是敵是友豈不是一目瞭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