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四年,黃豆九歲,老叔十四歲,黃德磊十五歲,二年前三人就不去私塾混日子了。

黃豆要幫著娘做家務,整理院子,看雞攆狗。老叔也算個半大子,可以下地幹活了。

黃豆去私塾不過為識字,能識字,以後做什麼都好。對她來,私塾上的再久也沒用。前世她已經上了二十多年學了,完全夠用了。

原本黃豆還期望家裡兄弟或者老叔能有一個學業順利的,比如考個秀才,進士及第什麼的。等幾年私塾讀下來才知道,這個真的太難了。

寒門難出貴子,在古代,那真是肯定的。

十二歲的黃桃,也長了娉婷少女,每日和黃豆在家做活,領著五歲的堂妹黃梨,照顧剛剛二歲的親弟弟黃德儀。

黃德磊在家跟著爹爹學木匠,有活計了就跟著爹走村串戶。沒有活計了,就在家打點件傢俱放鎮上雜貨鋪裡代售。

黃德禮留在村裡上私塾,黃梨原本是準備接回去的。結果,黃四嫂又懷孕了,黃梨就又留在了三伯家,跟著二姐三姐後麵轉。

大伯家的黃德明已經結婚了,大嫂剛剛傳來喜訊,二伯家的黃德光也好了媳婦,日子定在十月初八,秋收後。

黃三嫂開始打聽周圍適齡的姑娘,她家黃德磊已經15歲了,鄉下孩子結婚早,十七八歲就要結婚,十五六歲就開始尋摸人家了。

黃豆覺得不可思議,她哥雖然已經十五歲,也有一米七多的身高,但是在她眼裡,這完全還是個孩子啊。

知道自己做不了主,黃豆私下暗搓搓和她哥,遲幾年結婚,男兒應該先立業再成家這些。

黃德磊看黃豆跟個大人一樣談成家立業,讓他遲點娶媳婦就覺得好笑。

“豆豆,娘操心多了長不高。”著黃德磊還按了按黃豆的腦袋。

“哥,我和你認真的,你可千萬把持住啊,別聽孃的。”

“黃豆,你皮癢了是不是。”黃豆一回頭,黃三嫂正拿著掃帚走過來。

“啊,哥,你看見娘出來了也不告訴我一聲。”著黃豆拔腿就跑。

其實,成家立業都是藉口,黃豆隻是覺得哥哥還,過早進入婚姻會影響健康。

最好二十以後結婚,當然她娘肯定不會允許,那麼最低十八週歲,這是黃豆最低的底限。

黃豆就像一個操心的大家長,在哥哥和老叔耳朵邊,唸叨了好幾次。

她想,效果雖然看不出來,起碼她在哥哥和老叔心裡種下了一棵責任大樹,它肯定會生根發芽的。

今年春入了夏就幹燥,地裡莊稼都是靠人工挑水澆灌。

黃家地多,大部分都在渠道河下遊,這些基本是不用挑水澆灌的。

但是不靠渠道河的,黃家以前的幾畝地就要人工挑水澆灌了。

農忙,幾家又合到一起做飯,一吃飯,就是滿滿二大桌子還多的人。

黃米和黃桃屬於典型的吃苦耐勞不抱怨的那種,黃豆不行,她吃不了苦,還有一種現代人的懶,能躺著就不坐著,能坐著就不站著。

就是因為農忙,她沒下地沒做飯,為了自己這臉不丟的太徹底,她主動把照顧弟弟妹妹的活計攬了過去。

挑水澆灌真的辛苦,黃豆覺得,自己還是應該想辦法掙錢,起碼做個地主婆,不用下地。

等稻穀抽穗灌漿,雨水突然一下多了起來,沒日沒夜開始下了

黃老漢在地裡轉了一上午回來坐在屋簷下抽煙:“榮貴他娘,今年稻子收成還不算差。我就是擔心,這雨一直下下去,容易出事。”

黃奶奶正坐在堂屋給兒子做鞋,半大子,見在外麵瘋跑,特別費鞋。聽見黃老漢的話,走出來看看,空烏雲密佈,壓得極低,一場大雨眼看就要來臨。

“他爹,要不你先吃一口墊墊,再去老大他們幾家看看,眼看著就要收糧了,可千萬別給淹了。準備準備,這雨過後,一放晴咱們就收稻子,不能等老透了。”黃奶奶邊邊準備去廚房給老頭子端飯菜。

“不用了,我先去跑一趟,他們到底沒經過事,得早點準備,回來再吃,實在不行,冒雨也要收,不能把到手的糧食糟蹋了。”著黃老漢就頂著密佈的烏雲先去了大兒子黃榮貴家。

一下午,眼看著雨就要下,卻一直沒下下來,樹上的知了拚了命扯著嗓子叫,有一種聲嘶力竭的感覺。

院子裡燻了艾草,但是蚊子還是一團一團往人身上撞。

熱得人心煩氣躁。

晚上,黃老漢在院子裡站了一會,剛準備回去睡覺,就聽一聲驚雷,空像裂開了一道河,雨水劈蓋地倒了下來。

黃老漢三步二步就跑進了堂屋,身上還是被雨澆了個濕透。黃奶奶忙過來拿條幹毛巾遞給黃老漢:“快擦擦。”

又看看外麵的雨忍不住低喃:“這雨這麼下,地怕要被淹了,老保佑,千萬別倒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