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終利箭離弦,牆上的婦人悶哼一聲,便了無生息。

蘇徵勤一聲令下,將士們與禦林軍奮力拚殺,直搗黃龍。

那巍峨的大殿上,所有人早已經跑得不剩蹤影。唯獨蘇陰黎一人,依舊是龍袍加身,留戀地撫摸著金色大氣的龍椅,然後轉身端端正正地坐在了那上麵。

這個位置是他的!隻能是他的!別人休想奪走!

外麵的殺喊聲越來越強烈,震耳欲聾一般。他都巋然不動地坐在龍椅上,彷彿在等著一個人的到來。

鳳時錦隻站在宮門,負著手,一身黑衣。她親眼看著蘇徵勤帶兵殺進了皇宮,卻沒有跟著進去看上一眼。等到宮門口屍橫遍地、血流成河的時候,殺伐聲漸漸遠去,好似周遭的一切都變得很安靜。

死一般的安靜。

隻剩下靜靜的風聲,和腥甜的熟悉的氣息。

鳳時錦拂衣轉身,風輕輕吹起她的衣角,她雲淡風輕地踩著白骨和鮮血,背離著宮門,往外麵走去。

街上一片狼藉,京城裡的百姓都躲了起來,怎敢在街上行走。這彷彿成了一座空城,頃刻之間變得蕭索不堪。

腳踩過的地麵,帶著鮮血,還有各種各樣平時應該是擺在攤位上買賣的東西。

風撩起了鳳時錦的發,後來她聽見噠噠噠的馬蹄聲,正從遙遠的地方奔來。她抬起頭,眯著眼,伸手捋了捋沾上唇邊的發,輕輕地別在耳後。看見陽光之下,一人戰袍翻飛,騎著戰馬,正往她的那個方向來。

大約是太久沒有見過那樣一張臉,她竟覺得久違的熟悉。

蘇顧言。

他如今是王爺,是一方霸主,是傭兵大元帥,南廣的戰事她聽得一些,他沉穩內斂、將心獨運,原本那雙手是握筆的,現如今卻能握刀劍。但是這樣的他,不應該是這般莽撞的。

莽撞到以至於,拋開戰馬,從那上麵飛快地跳下來,然後一人獨身奔至她麵前,甚至都來不及說上一句話,長臂忽地一攬,霸道地將她攬入懷中,死死抱著,恨不能掐斷她的腰。

那是蘇顧言的懷抱,帶著風塵的味道,和鮮血的味道。

那個時候,鳳時錦竟說不出心頭是什麼樣的感覺。沒有高興,沒有難過,隻是有些酸澀。

她反而揚唇笑,將那酸澀滴水不漏地掩藏了起來,笑得沒心沒肺的樣子。

蘇顧言說:“時錦,我總算又見到了你。你可知道,我等這一天等了有多久嗎,我日夜都想著,能早一刻拉你回到我身邊。”

鳳時錦微微仰著身子,任他緊緊抱著。她說:“顧言,你做得比我想象中的還要好。”

蘇顧言手掌撫過她的臉,竟真的隻有巴掌那麼大點兒,他心裡疼得纏綿,道:“你瘦了。”

後來皇宮裡究竟發生了些什麼,鳳時錦也沒有去管。她如今還算是蘇顧言名義上的孝王妃,自然是要隨蘇顧言回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