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靄漸深,從遠處迷濛的群山中,一道流水向此蜿蜒而來,流經山間一個不大的湖。它盪漾起一片蒼茫煙景。使本來迷濛的山卻有了一絲清晰。有山有水,組成的節拍也好似格外的動聽起來。這時,沿湖一條青石板鋪成的路上,正有一少年朝前疾行而來。這少年雖是一身布衣,卻掩不住他劍眉朗目英颯丰神。敢情他已經趕了不少路程,額上還在流淌著汗水。看著這一帶山水多奇,山高水秀,層巒疊嶂,氣象萬千,彷彿又給了他信心和勇氣,又讓他陶醉在雲霞的燦爛中。

這少年不是別人,正是想急於趕回家見父親的賀聰。落鳳坡戰事後,恰巧遇著熟人。那人告訴他,說父親多年沒見著他了,因身體欠佳,現在十分想念於他。賀聰一想,自離開家一晃已是數年,經那人一說,突然有想回家看望父親的念頭。於是,與師傅和眾人說明原由便匆匆離開落鳳坡,一路風塵才走到這裡。看著前面的大山,心裡想著,只要再翻過這山,便是走向回家的大道。

在臨走時,好友們囑咐道:“你一路上切要當心!”

而師傅卻贈了幾句話:“‘曲則全,枉則直,窪則盈,敝則新,少則得,多則惑’。這幾句話,要細心體會記在心裡。”

賀聰鄭重的點頭,可心裡卻全不當一回事兒。再說,好不容易下山回家,可不能走馬觀花的一掠而過了。下了山,那就是海闊憑魚躍,天空任鳥飛了。一想能回到家,就感覺渾身輕鬆,彷彿全身充滿活力。這時的心情是特好,腳下步伐也加快了許多。

走著走著,不知不覺地竟然就走出了幾十里路。這時已是明月當空,月灑清輝。大地如銀,今夜無星,明月孤獨。雖然孤獨卻不吝惜她的光輝,將它溫柔的傳播,灑向人間。

賀聰抬起頭看了一眼孤獨的明月,眼睛裡竟透出一絲溫暖。在這山谷中行走,月光就如同太陽,照亮他的行程。好不容易來到山的一峰頂,這峰頂倒是佔地不大,但在峰頂處卻有著一不小的水潭。水潭旁邊建有一座古寺,古寺匾額橫題‘柘潭禪寺’。這座古寺也是名剎,

但因年久失修,顯得有些破敗。

賀聰躡足潛蹤,窮搜半夜,根本就未聽到這廟中有人。萬般無奈,只得要在此忍住一宵。也好趁此半夜光陰好好靜坐調元,加強本身功力。

心中想得到好,可到半夜後,卻聽到遠處的腳步聲。不一會兒,寺外就有數人說話之聲。來人是敵是友不得而知,為安全穩妥,賀聰縱身藏入大雄寶殿上的匾額之後。此處居高臨下,雖然看不見殿內情形,但以其功力,略為靜心凝神,殿中所有言語,均可聽得清清楚楚。

入匾後,賀聰又取出一粒易容丹,用唾液化開,塗在臉上。萬一被人撞見,那也是化妝加以改頭換面的容顏。

賀聰躲入匾額後,也只能是隻聽不看。雖然較為穩安,但仍應預防萬一。倘被賊人發現匾後藏人,可即現身下峰。

才躲入匾額後耳邊履聲橐橐,已有多人入殿。本來靜悄悄的大雄寶殿之中,立時笑語喧譁,亂成一團。片刻後,又聽有兩人緩步進入大殿。殿中先來諸人,一齊‘刷’地一響,似是起立迎接。然後眾口齊聲道:“浦大莊主!”

接著一個口音怪異,宛若梟鳴之人說道:“各位!我不說可能大家也都知道,這藏寶圖和藏寶處關係甚大,因此緒位要加倍留心。不但絕不容有任何疏忽,更不能枉自菲薄。如無我特發令符,任何人不得擅自行動。”

這發言之人口音生硬,但中氣雄厚。傾耳再聽,又聽他說道:“你等四人回去後,要加派人手,在這峰下戒備!”

這人一聲令下,所有人都不敢有任何異義。立有四人應聲而起,走出殿外。

難道這所謂的莊主是這些人的首腦?這浦大莊主又是何人?可見這次秘密會議,必然是重大無比。

那宛如梟鳴的口音又說道:“你門不但要戒備,還要四處探訪。發現可疑之人都要嚴查。此事已慢刻不容緩,不得有誤!”

那宛如梟鳴的口音之人稍停又道;“我蒲家莊創設以來,聲威極盛,各派憚服,但也與江湖中人結怨。尤其是那程威鏢局有與我分庭抗爭之意。故要對程威鏢局妥加籌劃。程威鏢局眾鏢頭武功雖好來頭雖大,仍不足對本莊構成嚴重威脅。今夜在座之人,都是我多年心腹,你們可知我所說的本莊之中的莫大危機何在?”

賀聰一聽果然不出所料,這聲如梟鳴之人,正是浦大莊主,於是越發凝神傾耳。這時殿中並無一人應聲,浦大莊主一陣陰森乾笑後又自說道:“我料眾位不是看不出危機所在,只是礙於權位,不便直言。這種態度,足以毀滅本莊。今後務宜深戒,我浦天霸坦率直言,若以本莊目前實力而論,確已凌駕武林各派,何懼程威鏢局。所以本寨危機,在內而不在外。當初合手締造本莊的四位令主,如今居然離德離心,這種情勢,若不趕緊設法消除,才是本莊的致命打擊。各位!你等眾人隨我多年,對此可有體會?”

這章沒有結束,請點選下一頁繼續閱讀!

一個蒼勁口音答道;“莊主所慮極是,不過……”

言猶未了,浦大莊主突然沉聲問道:“殿外何人?”

此言一出,殿內眾人都不由一驚。卻聽一陣震天長笑,自殿外走進一人,對著大殿之內人岸然說道:“在下西門宏清路過此嶺,遊賞柘潭之勝,不想偶然遇上浦大莊主在此集會。方才聽說你莊內現有危機,不是在下自詡,憑我胸中智計,以及掌上神功,足可為你們解除一切憂慮。而所需代價也不甚高,只要浦大莊主把得到的‘陸門十三劍’劍譜送讓於我即可。”

賀聰小心翼翼地探頭才已看清殿中共只九人,默計連先前所派走的四人,可能應是十三人。那第一把椅所坐之人是一個豹頭鷹目,五十來歲的老者,可能就是浦大莊主。

那浦大莊主果然陰沉,看見從殿外來者也約五十歲左右。那人身材卻極健美壯實,背插雙劍岸然卓立,好似根本就未把殿內諸人看在眼中的那種神情。

那浦大莊主遂起身離座,走到殿口,距來人七八尺遠站定,冷笑說道:“師弟!你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膽,居然敢到這柘潭寺中,想在我面前賣弄這一手?既然你也自稱人物,你要知道光棍眼內不揉沙子,你到底來意如何?不要藏頭露尾。”

西門宏清一見他答話,正中下懷,但面上仍裝作毫不在意,大邁邁的說道:“我已然告訴於你,我對那寶藏圖,甚至藏寶處都不感興趣。只要你把那‘陸門十三劍’劍譜送讓於我即可,我得人錢財受人之惠,也自會幫人解莊內危機。否則時間一久,非但我不能解救,你也會危機重重。大師哥!怎的還不相信?大概你這種講究現實,不顯露幾手真正功夫,以為我說的是假話,或是信口開河。來來來,你外號叫飛鷹手,掌上料然總有幾分功力,儘管施為,我接你一掌試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