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情繫陰陽(第1/3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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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晚,老夫人也是難以入眠,早已起身坐在窗前。當簫聲漸響時,心中更是一顫。簫聲雖清麗,忽高忽低、忽輕忽響。迴旋婉轉,尤如鳴泉飛濺,尤如群卉爭豔。可老夫人聽的卻如同百鳥離去,春殘花落。又如同雨聲蕭蕭,一片淒涼肅殺之象。不由地心中更是煩躁不安,而後又在不停地唉聲嘆氣。
蘇啟函見她這樣,不安地問道:“飛燕,你今天是怎麼了,似乎心情不好?”
蘭飛燕微楞了一下,長吁一口氣,沉吟片刻方說道:“啟函,我總覺得這個鸞兒,她並不是當年我們的那個鸞兒。”
蘇啟函神色微變,本想寬慰她幾句,可一想她說這話肯定心中早已有所言詞。如果再想哄騙,那也是枉然。於是說道:“我知道。”
蘭飛燕又嘆了一口氣說道:“從這姑娘第一次開口,我就知道了。我知道你們想寬我的心,不想讓我在傷心和悲痛中虛度時光。所以用這種方式來善意地哄騙我,想讓我度過這一段美好的時光。”
蘇啟函一身青衣也似浸染了月色清寒,散發著瑩瑩的微芒。他站在夫人的身後,神情悽然。雖然他不曾說些什麼,可蘭飛燕卻明白是為了什麼。正如她明白他絕口不提女兒的名字,可在心裡卻時刻惦記著她一樣。這三個多月來,他的堅毅,他的穩重,她一一都銘刻在心裡。可是他的失落,他內心的煎熬,以及他經常在夜夢中低低夢喃的每一個字,她也都聽在耳中,刻在心上。每當遇到和女兒名字有關的事情,他總是這般黯然神傷。卻又從不肯對人言及,
即使是親密如己的朋友,也不例外。
蘭飛燕見他沒有說話,便露出一個極淡的笑容,又說道:“你們的心意我領了,所以我也一直沒有點破此事,讓大家都皆大歡喜。不過自從他們來了以後,我確實也過的很開心。我也知道自已為日不多了,能好歹活到現在,也是上天有眼了。其實我能活到今日,已是超出我預計許多。就是離開了人世,我也心滿意足了。不過讓我放心不下的,還是我那鸞兒。只要她能平安,我也無所欠掛。”
蘇啟函忍不住地說道:“夫人,你可不要亂言,我們還有許多年要過。人活一世,不求完美,只求活的其所,活的坦蕩。活的有意義,活出自已的信念。我們一定要活的生無所戀,死無所憾。”
蘭飛燕一笑說道:“那有又如何,沒有又如何。人死如燈滅,一切不過是過眼雲煙罷了。”
蘇啟函又說道:“夫人雖然看淡生死,卻難道不曾想到那些關心你的人,他們心裡有多麼難過麼?”
蘭飛燕似笑非笑地輕嘆一聲說道:“我此能不知?我也知道所負你們甚多。不說這些了,趁我現在還有精神,我們且說正經事吧。”這時又低低地咳了幾聲,笑道:“老爺,你也不要什麼事都瞞我了,我眼睛雖看不見,但我心明如鏡。你還是把鸞兒的事講與我聽,否則我就是死了也不會原諒你的。”
蘇啟函也深深地嘆了一口氣,略一思索,然後說道:“即然如此,我也沒有必要再隱瞞了,那我就把這一切都告訴你。不過你一定要沉住氣,千萬不可激動。否則讓我脫不了干係,也會讓我心靈不安。”
蘭飛燕點點頭說道:“老爺,你放心好了,我一定會沉住氣的。”
蘇啟函點點頭,於是就心平氣和地,把董濤與蘇玉鸞曾經發生過的事情講了一遍。又把讓葉婷婷假扮鸞兒的經過,也詳細地講了出來。
蘭飛燕終於沉住氣聽完了講述,可是心裡卻難以平靜。然後問道“聽你所說,那張家堡的惡賊,現在還是不肯放了我們的鸞兒。那我們可怎麼辦呢?”
蘇啟函說道:“那惡賊困住我們的鸞兒,又故意用毒來對付董濤。目的就是為讓我們無力報復和反抗。張家堡的惡人他們自然知道,以我們目前的武功和能力,絕不會是他們的對手。而且他們又與官府相互勾結,又與那山匪狼狽為奸。所以我們在短期內,還無法與他們相抗橫。”
蘇啟函一口氣說了這許多話,便有些喘息,聲音也越發低弱下來。然後又說道:“現在這事還關乎著,我們鸞兒生死存亡的大事。況且,我們還要坐等時機,待董濤中的毒排淨,再想辦法挽救鸞兒。”
蘇啟函說話間的氣息又弱了許多,蘭飛燕雖看不見,但也已明顯地感覺到。於是便說道:“老爺,還是先休息吧,我們改日再談不遲。”
蘇啟函搖搖頭,低聲說道:“我也無時無刻不在為此事發愁,這事又不能大張旗鼓的聲張。有道是明槍易躲,暗箭難防。張家堡的勢力極大,所以為此事切不可大意,還需從長計議。”他這一番話說完,已是氣息率亂,微微低喘。
蘭飛燕猶豫了一下,低聲說道:“老爺,請不要再說了。”伸出右掌,輕輕地敲打著蘇啟函的後背,用力協助他調息。
蘇啟函確實力竭,當下也不再說話,只微微闔目調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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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婦兩人近在咫尺,蘇啟函不覺地看了蘭飛燕一眼,只見她鬃發微亂,幾抹凌散的白絲輕拂臉龐,顯得弱不禁風楚楚可憐。
蘇啟函心中暗暗嘆息一聲,想了想,方又說道:“夫人,這數月來你對董濤和那葉姑娘的印象如何?”
蘭飛燕聽他這樣相問,便已知他心中所想,然後輕嘆一聲說道:“那葉姑娘確實是個難得的好女孩,聰明伶俐,心地善良。這幾個月來是她讓我過好了每一天,也讓我緩解了思女的心痛。你把她收為義女沒錯,我也感到欣慰。另外,董濤過去雖是我們的女婿,可現在他已與葉姑娘成為夫婦。將來我們的女兒回來,那又如何呢?就是這件事也讓我心焦。聽以我在想,我們家的那些產業以後還不能輕易交於董濤。我堅信我們的女兒還是會回來的,我們蘇家的產業還應由我們的女兒來掌管。交於外人管理,還是不妥。老爺,我知道你是有眼光的人,你辦事也穩妥,你可一定要想好。至於董濤和葉姑娘,我們不會虧待他們就是了。你已把葉婷婷收為義女,也就是我們的女兒。你適當地照顧她們、幫助她們也是應該的。這也是人之常情,也是我們對她們的回報。”
蘇啟函點點頭說道:“你我相見略同,至於家產的事我一定會處理好的。即然我把葉姑娘收為義女,那董濤仍還是我們的女婿,我自會善待於他。再說我們的鸞兒現在還未回來,他也算是我們的親人,我一定會好好地培養他,讓他幹出一番事業來。”
見蘭飛燕嘆息之後,臉上浮現出一種蕭索的神情,話裡雖沒有刻意地拒人於千里之外,卻帶著冷淡的疏離,彷彿一瞬之間,便與其相距千里之外。
蘇啟函又說道:“一個女婿半個兒,現在雖然董濤已與葉姑娘成婚,也是事出有因。我們能善待他們,我想將來鸞兒回來也是會見諒的。現在夫人身體不佳,實不可過於操勞。”
蘭飛燕正待說什麼,忽然一陣劇烈的咳喘幾聲,忽然身子一軟,便向後倒下去。蘇啟函下意識地用手一扶,竟將她抱在懷中。蘇啟函不由大吃一驚,伸手探她脈息。知道她只是急火攻心,好在並無性命之憂,這才鬆了口氣。
方才心焦之下不覺得,可此時一放鬆下來,但覺懷中的蘭飛燕,心中反而感慨萬千。她這般嬌弱的模樣,都會讓人心生憐惜。再想那日後的情景,蘇啟函不由微微苦笑和心酸。
蘭飛燕用手握住蘇啟函的手,輕輕地撫摸著。然後說道:“老爺,看來我真的等不到鸞兒回來了。我走後,你可一定要堅持住,一定要等我們的女兒回來。你要答應我,否則我心不安。”
蘇啟函緊緊地抱著她說道:“飛燕,你不能死,你不可以就這麼走了。你走了我可怎麼辦?你要跟我說清楚!我不許你就這麼走!我們還要等鸞兒回來,我們一定會等到那一天的。這些年來我們恩恩愛愛,相敬如賓。我答允過要照顧你一生一世!你別以為你可以走!我要與你同行!”蘇啟函的兩行熱淚滾滾流下,淚灑在蘭飛燕的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