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九無奈一笑:“我寂寂無名慣了,要那些個虛名有何用?便如你一般,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翻手為雲覆手為雨,上可玩弄權臣,下可糟蹋百姓,到頭來又如何?豈不也清潔溜溜的趴在此處向我求饒?”

叢總管心下一沉,暗道此人軟硬不吃,面上忽地悲悲慼慼流下淚來,哀求道:“馬將軍,您乃是心存高遠之人,又何必和我這凡夫俗子計較?”

天九截口道:“我有事要問你,你若是如實答了,便饒過你,如何?”

叢總管聽了不由大喜,猛然抬頭一臉諂媚道:“馬將軍請講,我定然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天九心道,如此問出來的話自然九分是真,隨即問道:“你可認識東大王古通思?”

叢總管眼珠微微一轉:“認得!認得!二十年前,他因得罪骨烈機而被滿門抄斬,此事震動西洲朝野,可謂一樁巨案。”

天九冷冷道:“你講的全是屁話,此事我也知曉,我乃是問你其中隱秘之事!”

叢總管連連點頭:“是是是!請問……”

天九略一沉吟,問道:“那古通思究竟為何被骨烈機滿門抄斬?”

叢總管略一遲疑,頓了頓才道:“這其中的確有些隱秘,原本便是我死也不能透露半句,不過馬將軍想要知曉,那就另當別論了!”

“快講!”

天九言語冷厲,叢總管聽了一個激靈,嘴角抽了抽連忙道:“當年古通思乃是骨烈機的左膀右臂,外可抵禦中原,內可平息叛亂,可謂戰功赫赫。

不過兩人過於親密之後,君臣界限愈來愈淡,骨烈機無事便到古通思府上吃喝玩樂,都最後竟與古通思之妻閔錦雲生了情愫。為與她時時幽會,便將古通思派往邊關各處平亂征討。

不過哪裡有不透風的牆?此事終是被古通思知曉,在戍邊之時不召而回,險些撞破兩人姦情。如此一來骨烈機惱羞成怒,胡亂羅織其叛國的罪名,最終令他滿門抄斬。”

天九聽了極為不解,問道:“如此一來,那閔錦雲豈不是也要被殺,即便是可保住其性命,骨烈機殺了她三個兒子又豈能再得到閔錦雲之心?”

叢總管面露淫邪笑意:“這個骨烈機自然想得到,自然不會殃及閔錦雲,暗自將其藏好。還佯裝好心,故意放了古通思三個兒子,要認指點他們去中原避禍。如此一來便是死了,閔錦雲也不會立時知曉。而後又差人半路截殺,將那大兒子和二兒子殺死,只剩下幼子逃到中原之地。”

天九聽了心下震動,不由道:“那幼子可是古風吟,如今可還活著?”

叢總管仔細看了看天九,好似忽地想起某事,喏喏道:“你與……你為何要問起古通思?”

天九面色一僵,狠狠道:“我問你答,何須廢話?再若發問,莫怪老子心狠手辣!”

“是是是!馬將軍教訓的是!古通思的幼子更為詭秘,有人稱其乃是骨烈機的,也有人稱乃是古通思府上掌櫃洛九霄的。

二十年前那古風吟尚在襁褓之中,也的確是逃到了中原。這俱是骨烈機以為那是自己骨肉這才網開一面,不過之後思來想去,又疑心那是洛九霄的骨肉,這才又命人在中原之地下了殺手,我看十有八九已然不在人世。”

天九聽了冷冷道:“這閔錦雲簡直水性楊花,當真該死!”

叢總管輕輕擺手復又連忙收了,怯生生道:“有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天九氣不打一處來:“有屁快放!”

“馬將軍所講也並非有錯,不過聖上要臨幸大臣之妻,這女子又當如何?不從唯恐全家受難,從了又失了貞潔,令夫君蒙羞。

再者閔錦雲若是將此事告知古通思,又唯恐他一怒之下與聖上反目起兵,到頭來還是要滅了滿門。即便是死也怕骨烈機遷怒於古通思,因此死也死不得,她也只好忍辱負重,委曲求全。”

天九聽他講得有些道理,不由道:“如此看來,這閔錦雲也並非一無是處。”

叢總管苦笑一聲:“的確如此,至於古風吟到底是誰之子,這便更不好講了。那時情勢危急,為留下血脈閔錦雲也極有可能對骨烈機講了謊話,認他是皇家骨肉。當事之人尚且難以分辨,又何況咱們這些局外之人。”

天九隻覺心頭疑雲更甚,胸中好似壓了一塊重石一般。他原本也不願找尋父母,也只是為苟活於世尋個情由罷了。

未料想深究之後其中撲朔迷離超乎所想,便好似此事乃是旁人的,他只是為其中趣味探查一般。

閔錦雲若是生母,無論好壞、無論忠奸,只要是還活在世上,竟有了要見上一面的慾念,不由問道:“骨連維稱帝之時,閔錦雲可還活著?”

叢總管稍一思量道:“自古氏一門滿門抄斬之後,老奴並未再見過她。不過依我看,骨烈機定然將其金屋藏嬌,那時並未身死。”

叢總管講此話之時眼神平淡,並無一絲驚慌之色,天九也拿不準是真是假,隨即追問道:“那骨烈機被骨連維殺了,還是被囚禁在某地?”

叢總管聽他一口一個骨連維,心中雖是惱怒卻也不敢發作,只好打個哈哈道:“聖上與骨烈機乃是一父同胞,自然並未將其殺死,只將其囚禁在極北寒地,至今已然愈十年。”

天九哼了一聲:“將金昭派往寒地做了鎮北王,骨連維便不怕他去尋了骨烈機,以他之名反攻而回搶奪帝位?”

叢總管臉上露出不安神色,躊躇半晌才回道:“當初乃是金昭逼迫骨烈機退位,以他脾性有何顏面再見舊主?即便是兩人見了,骨烈機已然風燭殘年,雄心壯志早便消磨殆盡,亦不會再有復辟之念。

因此,聖上這才放心要金昭去做鎮北王。況且囚禁之地極為隱秘,也只聖上一人知曉,金昭天大的本事也難以尋到。”

叢總管所說細細品來並非信口雌黃,天九在其中也尋不到蹊蹺之處,也只好暫時信了,問道:“你還有何事要對我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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