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被烏雲遮住了,銀光稍淡,雲天行撿起一片落葉叼在嘴角,苦澀感隨之而來,他又想起父親,過往點滴不住湧上心頭,眼中已不覺溼潤了。

“原來你在這裡。”鍾婉笙聽他房門響動,便出來檢視,見他不在屋裡,一想便到這上面來了。

雲天行坐起身來,道:“你還沒睡?”

鍾婉笙淺淺一笑,月光照在她的臉上,如天上的仙女剛下凡塵,仙氣尚未散盡,說不出的清冷與美麗。

“你別這樣看著人家,人家可是會害羞的。”鍾婉笙在他身旁坐下,雙手掩面,戲說道。

雲天行笑道:“你也會害羞?”

鍾婉笙白了他一眼,道:“誰說我不會?”

雲天行哈哈一笑,又仰躺在瓦片上,目光望著月亮,道:“阿笙,你說什麼是江湖?”

鍾婉笙一愣,轉頭望著他,道:“為什麼問這個?”

雲天行道:“就是想知道。”

鍾婉笙沉思良久,道:“我也不知道什麼是江湖,他們說每個人心中都有一個江湖,在我的江湖裡,有我,有......你,這就夠了。”

雲天行閉上雙眼,沉默半晌,道:“江湖在心中,我的心卻在江湖。”

鍾婉笙站起身來,道:“你在這裡等一下,我去弄點吃的。”

雲天行微微偏頭,笑道:“饒了他們吧,這家客店的掌櫃待人和氣,又肯施捨街上的乞丐,我們盜他的糧財,豈不是要餓死那些乞丐嗎。”

鍾婉笙聽他這樣說,只好坐下來,笑道:“要是人人都像你一樣,那這個世間就太平了。”

雲天行搖了搖頭,道:“在這世上,根本沒有完全相同的兩個人,每個人都是獨一無二的,只是所選擇的路不同罷了。”

鍾婉笙微微點頭,又仰起頭來望著月亮,道:“你說月宮裡真有嫦娥嗎?”

雲天行也望著月亮,緩緩道:“誰知道呢,月有陰晴圓缺,人有悲歡離合,即便是有,日日長居廣寒深宮之中,她也是孤獨的吧。”

鍾婉笙轉頭望著他,道:“九殿閻羅的線索又斷了,這何太急也真是可惡,下次再遇到他,可要給他點苦頭嚐嚐。”

雲天行道:“我看他也未必知道,不然一進洛陽城就拖拖延延,一提到這個問題,他就故意繞開,很明顯是心虛,怕我們覺察到。”

鍾婉笙點了點頭,道:“這倒也是,這淫賊狡猾得很,處處想騙我解藥......”話說一半,忽見客店後院外有一人鬼鬼祟祟,忙伏下身子,拉了拉雲天行的衣角。

雲天行順著她的目光,往房下望去,只見一個胖乎乎的人挑著一盞黃慘慘的燈籠,在客店後門來回走動,還不時四下張望,刻意躲避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