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八百四十七章 神手無敵

“在迴風雲客棧的路上,兩人又特意繞到了連環殺手出現的那條街上。北冥清漣道:‘你覺得今晚連環殺手還會不會出現在這裡?’雲兄道:‘很難說。’北冥清漣道:‘很難說是會,還是不會?’雲兄道:‘我畢竟不是連環殺手,也不曉得他殺人的動機,又怎能預測他下一步的動作?不過,有件事我一直覺得很奇怪,既然他是連環殺手,就應該以殺人為主,然而實際情況卻是,失蹤的人要比被殺的人多,還不是多一個兩個,你不覺得這很奇怪嗎?’

北冥清漣想了想,說道:‘聽你這樣說,好像是有些奇怪。昨晚,他趁你沒有防備,突然出手偷襲,沒有攻向要害,反而使用一種擒拿手勢,去抓你的後頸,其目的顯然在擒不在殺。你拔劍反擊後,他的第一反應是倒掠退走,而不是繼續與你廝殺,這同樣能夠說明這一點。至於那些被他擒走的人,有沒有被他殺掉,這是另一回事,暫且不論。至少在表面上看來,他的首要目的是擒人,而不是殺人。’雲兄道:‘如果真如你所說,他的出現只是為了擒人,那些被他擒走的人都去了哪裡?他這樣做的目的又是什麼?’北冥清漣輕輕嘆了口氣,道:‘我要是知道這些,就不會像個無頭蒼蠅一樣,在這雲夢城裡到處瞎逛了。’

兩人離開鬧市,沿無人的柳堤繼續前行。雲兄一邊吃著糖葫蘆,一邊說道:‘如果他的首要目的在擒不在殺,那幾個被殺掉的人又怎樣解釋?’北冥清漣認真思索了一番,說道:‘在我看來,有兩種可能:第一,被殺者反抗激烈,連環殺手擒拿不成,又怕暴露自身,只好痛下殺手;第二,被殺者識破了連環殺手的行藏,連環殺手為防身份洩露,直接將人殺害。’雲兄道:‘你覺得哪種可能性更高?’北冥清漣道:‘就目前已有的資訊來看,第二種可能性會更高。’雲兄道:‘理由呢?’北冥清漣道:‘我們與連環殺手交過手,你覺得他的實力如何?’雲兄思索片刻,說道:“單就武功而言,應該不在你我之下。’北冥清漣點了點頭,道:‘被殺的那幾個人,實力都遠不如我,而且那時候還都是單獨行動,以連環殺手那樣的武功,要擒住他們,應該不是難事。所以,我更願意相信,他不擒反殺,是因為身份被人識破了。’

雲兄道:‘如果你的推論是正確的,他殺人是因為身份被人識破,那他一定是個很有名的人,不然,又怎會輕易被人給認出來?有名氣,武功高,又精通拳掌指爪等各路武學,這樣的人即便放眼整個江湖,都沒有幾個。’北冥清漣道:‘你有沒有想到什麼人?’雲兄道:‘我確實想到了一個人,恰好符合這些特點,但不巧的是,這個人早在兩年前就已經死了。’北冥清漣道:‘你想到的是誰?’雲兄道:‘昔年,有兩個人名頭極盛,一個天生跛足,卻憑藉出神入化的腳法威振四海;一個生來手殘,不倚賴兵刃,僅憑一雙妙手,便在江湖上留下赫赫聲名。世人為表崇敬,常將他二人並稱為“乾坤獨步,神手無敵”,不知你可曾聽說過這兩位傳奇人物?’

北冥清漣突然停住腳步,道:‘難道你懷疑那連環殺手是“神手無敵”傅長情?’雲兄嘆了口氣,道:‘除了他,我實在想不出,還有誰能完全符合這些條件。’北冥清漣道:‘據我所知,傅長情在成名後不久,便在南海之濱開宗立派,廣納門徒,後又娶了一位如花似玉的妻子,生活幸福美滿,怎麼可能會跑來這裡當連環殺手?’雲兄道:‘傅長情早在兩年前就已經死了,你不知道嗎?’北冥清漣驚訝道:‘傅長情死了?怎麼死的?’雲兄道:‘想知道?’北冥清漣道:‘當然。’雲兄道:‘答應我一件事,我就告訴你。’北冥清漣道:‘你想要我答應你什麼?’雲兄道:‘以後不要給我買東西,不管是竹哨、糖葫蘆,還是別的什麼。如果你做得到,我就告訴你。’

北冥清漣道:‘我不明白,你為什麼想要我答應這種事?’雲兄道:‘答不答應?’北冥清漣道:‘你先告訴我為什麼,我再考慮要不要答應。’雲兄道:‘沒有為什麼。’北冥清漣道:‘是不是跟春夢姑娘有關?’雲兄差點咬到舌頭,道:‘大小姐,這跟春夢姑娘有什麼關係?我只是不想讓你為我破費,僅此而已!’北冥清漣嘟囔道:‘這些東西又花不了幾個錢,至於這麼計較嗎?’雲兄有些不耐煩,道:‘你答不答應?不答應我可走了!’北冥清漣急忙拉住,道:‘你別走,我答應就是,以後不給你買東西了。你快告訴我,傅長情是怎麼死的?’

兩人在柳蔭內坐下來,雲兄拔了一串糖葫蘆,遞給北冥清漣,緩緩道:‘正如你之前所說,傅長情在南海之濱開宗立派,廣納門徒,後又娶了一位如花似玉的妻子,生活幸福美滿。但在兩年前的某一天,傅長情受邀去參加一位江湖前輩的壽宴,行至半途,突然收到那位江湖前輩的傳信,說是臨時有事,壽宴取消了,傅長情無可奈何,只好打道回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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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傅長情已年近半百,但自從娶了那位年輕貌美的妻子,他的內心彷彿也跟著變得年輕了。在離家不遠的地方,有一片油菜地,經過那裡時,他想到妻子很喜歡油菜花,於是特意摘了一些,捆紮成束,拿在手裡。來到家門前,見大門虛掩著,他沒有推門進去,而是站在門外,像個孩子一樣大喊,我回來了!他本以為妻子會立刻跑出來,撲到他的懷裡,哭訴離別之苦,並適時地送上香吻,然而,並沒有人出來迎接他。’

‘傅長情有些失望,推門進去,穿過狹長而幽深的庭院,一直走到臥室所在的院落,妻子才驚慌失措地從室內跑出來。他提早回來,又特意摘了油菜花,本以為妻子會大感驚喜,但在妻子的臉上,他只讀到了驚,沒有喜。傅長情很不理解,自己走的時候,她依依不捨,淚眼婆娑,一再囑咐自己要快去快回;現在自己提早回來,還特意為她準備了花束,她難道不應該高興嗎?她為什麼看起來這麼慌亂,或者說是狼狽?’

‘對此,妻子的解釋是,家裡有隻大老鼠,她被老鼠嚇到了。傅長情只是手殘,並不腦殘,顯然不相信這種鬼話。從妻子慌亂的神情、遊離的目光、散亂的髮髻,以及身上散發出來的濃重的酒氣,傅長情有理由相信,妻子很可能做了對不起自己的事。’

‘來到臥室,傅長情見桌上擺滿了酒菜,立刻皺起了眉頭,他的妻子連忙解釋說,這些都是自己吃的,傅長情當然不相信。一個平時吃飯像貓一樣的人,吃得下滿桌的菜嗎?就是他在家的時候,也只有逢年過節,才會有這排場。傅長情沒有直接拆穿她的謊言,而是問她為什麼會有兩雙筷子,她回答說,是因為習慣了兩個人,不自覺就擺了兩雙筷子。傅長情感到噁心,抬手把油菜花扔在了桌上。’

‘床帳半開半掩,傅長情走過去瞧了一眼,沒有人,但伸手一摸,被褥猶有餘熱。他蹲下身來,檢查床底,沒看到人,但卻發現了一雙男靴。他非常肯定,這不是他的靴子。他從來沒有買過這種式樣的靴子,但他的妻子卻說,這是新買給他的。傅長情覺得這很可笑。這是年輕人才會穿的式樣,他現在年近半百,穿這種靴子出門,不被人家笑話才怪。再者,這雙靴子明顯是穿過的舊貨,不可能是新買的。傅長情現在非常確信,妻子做了對不起自己的事。他拿著靴子,站起身來,目光在室內快速掃動。他相信,這雙靴子的主人,現在一定還在這裡。’

‘這間臥室很寬敞,但能藏人的地方只有兩個,一個是床底,另一個就是衣櫃。衣櫃就在牆角。傅長情丟下靴子,朝衣櫃走去。他的妻子先一步擋在了衣櫃的前面,但被傅長情一把推開了。’

‘傅長情開啟衣櫃,裡面果然藏了一個人,這個人還不是別人,正是他的大弟子李昆。李昆是他的首徒,也是他最信任的人之一。他不止一次在其他弟子面前稱讚李昆,說他刻苦、勤快、謙遜、懂事……總之,極盡讚美之詞。有一次喝醉了,他甚至對自己的朋友說,將來能夠繼承我的衣缽,並將宗門發揚光大的人,除了我的大徒弟李昆,不會再有別人啦!這個讓他寄予厚望的人,現在就蜷縮在衣櫃裡,渾身上下,只穿了一條褻褲。’

‘同時被兩個最信任的人背叛,是什麼滋味,我不太清楚,但當時傅長情有多麼憤怒,我大概是可以想象的。他的妻子曾對家人描述過當時的場景,她說傅長情就像瘋了一樣,一邊罵,一邊把李昆從衣櫃裡拖出來,然後抄起一隻石龜擺件,用力去砸他的臉。那石龜個頭不大,但到底是石頭雕出來的,非常堅實。起初李昆還掙扎求饒,很快便沒了動靜,但傅長情依舊沒有停手……究竟砸了多少次,她沒有數,也數不清,只記得李昆整個腦袋都已癟了下去,面部血肉模糊,五官難辨,石龜完全被鮮血染紅,然後她就暈了過去。’”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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