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緩緩閉上眼睛,依偎在燕裕的懷抱裡。

忽然身形被某種巨力一扯,強烈的慣性作用力彷彿將她扯得五臟六腑都要移位一般。

劍光裹著她疾行十餘米遠,隨後才將她放了下來。

李明湖撐在地上,不停地劇烈咳嗽,彷彿要將胃給吐出來似的。旁邊收起劍光的燕裕同樣腳步虛浮,但還是勉強來到她的身邊,輕輕拍了拍她的後背。

“我居然沒死……”李明湖喘息半天,才長長吐出一股濁氣,難以置信地虛弱說道。

“我告訴過你了。”燕裕說道,“咱們還沒死到臨頭呢。”

李明湖沉默片刻,低聲問道:

“怎麼做到的?”

“御劍啊。”燕裕說。

“這裡有禁飛禁制。”李明湖說,“離地面超過兩米的高度,別說登雲術了,連御劍飛行都做不到。”

“你已經說了答案。”燕裕回答,“那就在落地前的最後兩米之內,開啟御劍飛行就可以了。”

李明湖這次沉默得更久了。大約過了三四分鐘,她才勉強翻了個身,仰躺在凹凸不平的岩石地面上,恍惚說道:

“不愧是你。”

“我姑且認為是誇讚。”燕裕說。

“真心實意。”李明湖閉上眼睛。劫後餘生的強烈感覺湧上心頭,忽然讓她有種無法描述的不真實感。

燕裕在她身邊盤膝坐下,緩緩舒展先前緊繃到極致的精神。他先前沒有時間估算,只是透過耳邊風聲勉強判斷,下墜速度已經到了每秒百米以上——在這個速度之下,兩米不過是轉瞬即逝的距離區間而已。

哈哈,不愧是我!

“所以,回答呢?”李明湖的聲音再次響起。

“什麼回答?”燕裕問道。

“我們有過約定。”李明湖提醒他道。

“但那是在你快要死的時候。”燕裕糾正說道。

“我剛才是真的以為自己要死了。”李明湖搖晃著站起身來,露出有些無奈的笑容,“不過也好,那我就把這次機會留到以後吧。”

她轉身看向後方,巨劍的劍尖戳在龐大的石臺中央,兩人此時正位於石臺的外沿區域。

身下凹凸不平的感覺,其實是石臺上刻著的蝌蚪文,每個文字都有將近一米多長。無數文字繞著劍尖組成一個個圓環,其中還鑲嵌著許多浮刻的妖獸畫像。

“吊橋效應是這樣的。”燕裕來到她的身邊,淡淡說道,“我倒是不希望你把劫後餘生的欣喜和所謂的異性好感給搞混了,過了幾天又開始後悔。”

“我不會後悔。”李明湖搖頭說道。

“別那麼自信。”燕裕說。

“不是自信。”李明湖搖了搖頭,“我只是……”

“只是什麼?”燕裕問道。

“保密。”李明湖微微一笑,“如果你剛才答應了,我倒是可以告訴你。現在就不行了。”

燕裕也有些樂了,轉頭看向遠處的巖壁。從石臺邊緣開出一條小路,通向巖壁上的洞口——道路兩旁是歪歪斜斜的斷劍,繞著石臺插得遍地都是。

如果每把斷劍都代表一個隕落劍仙,那麼死在這裡的劍仙怕是數以萬計。

“走吧。”燕裕朝著前方走去。

“來了。”李明湖迅速跟在他的身後,左手悄然伸了出去,默默抓住他的袖子一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