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是這個對子啊。

蘇澤想起自己小時候聽過的故事,這是徐渭的一副絕對。

“好讀書,不好讀書”,上聯的“好“字讀作第三聲,表示“喜歡“,意思是“喜歡讀書,卻不好好讀書“。

蘇澤微笑著說道:

“那我就對,‘好讀書,不好讀書’。”

徐渭震驚的看向蘇澤。

下聯雖然同樣是一個好字,卻發的是第四聲,表示“善於“,意思是“善於讀書,卻已經不適合讀書了“。

這個對聯的絕妙之處,就在於上聯下聯都是一樣的字,卻因為多音字而表達了完全不一樣的意思。

更絕妙的,是這個對聯道出了人生的兩難,年輕時有大把時光卻不知珍惜,等到明白讀書的重要性時,卻已經錯過了最佳時機。

蘇澤笑著說道:

“青藤先生,我也是聽別人說的,聽了您的絕對,這幫監生就散了?”

徐渭疑惑的看向蘇澤,剛剛蘇澤詢問門前的事情,明明對發生的事情並不知情,現在卻說是從別處聽了自己的對聯。

徐渭當是蘇澤藏拙,於是說道:

“這之後,這幫監生又和徐某比詩書畫戲,全部都被徐某打敗,然後徐某就說自己好酒,他們就從京師買來了這些酒。”

蘇澤看著滿屋子的酒,不由的感慨,也難怪文化人都向往大明,這很大明。

一個文人才子可以得到普遍崇拜的時代。

一個少年天才被推崇的時代。

“東翁,這些酒要不要退回去?”

蘇澤看著滿院子的酒罈子,搖頭說道:

“青藤先生喜歡就留著吧,另外有一件事,朝廷已經準了我的上疏,要辦《樂府新報》了。”

“啊?”

這下子輪到徐渭驚訝了!

他是看過蘇澤的上疏的,雖然蘇澤的奏疏計劃可行,可要辦《樂府新報》的阻力可想而知,國子監就被言官發動起來,還不知道在朝堂上,蘇澤要被言官怎麼針對。

竟然成了?

這下子連徐渭都懷疑自己酒沒醒了。

蘇澤已經從沈一貫那邊,知道了到底發生了什麼,他將海瑞奏疏的事情說了出來,又推說是自己湊巧和海瑞上疏一起,讓皇帝下定決心辦報。

聽說徐階倒臺,徐渭突然哭泣起來,蘇澤知道他是想到了胡宗憲,任由他宣洩完了情緒,徐渭這才起身說道:

“日後徐某任由東翁驅策!”

蘇澤拉著徐渭說道:

“青藤先生何須如此,不過眼下正好有件事要請您。”

“東翁請講。”

蘇澤說道:“這,不是朝堂的邸報,要採訪民風為主。”

“《樂府新報》要的就是能陳民風,能言民之疾苦,所以內容上,也和只刊登朝廷大事的邸報不同。”

蘇澤看向徐渭說道:“所以我準備在《樂府新報》上設定一版面,名為‘曲苑新風’,連載一些好看有趣的話本戲劇。”

“青藤先生?”

徐渭一下子明白了蘇澤的意思。

徐渭不僅僅是文學家,還是戲曲大家,他尤其擅長南戲,採用北雜劇的形式,又吸收南曲的自然格律,自成一派,自稱其戲曲是“南腔北調”。

後世紹興的一位大文豪,就用“南腔北調”給自己的文集命名。

既然定義上就是貼近民風,作為創刊號,蘇澤自然需要一份能拿得出手的戲曲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