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讓人想起救助中心那種待領養的狗狗,每次被觸碰的時候都會僵成一塊鐵板,完全不敢動彈,如果有時候摸到不舒服的地方,會發出可憐的聲音把自己捲起來,尾巴小幅度的亂動。雖然他看起來很不安,對這項活動始終都在忍耐,但是如果真的說“那今天就到這裡吧”這樣的話,他也會覺得有點失望,並且主動把人的手拉進自己的毛皮當中。

想靠近又想遠離,真是一個矛盾的狗狗。

與之相比,文森特顯得遊刃有餘很多。

他就像他最初說的那樣,“隨你盡興,我都可以”,他真的全都可以!

成熟的大狗狗在被撫摸的時候也顯得成熟穩重,三個腦袋的狗花尋還是第一次摸,可憐人類只有兩隻手,不能雨露均霑,所以每當有一個腦袋被冷落的時候,他就會自己想辦法找到雨露均霑的途徑。

文森特會稍微將她拉近一點,狗的體溫天然高於人類,高溫的絨毛輕輕掃在面板上,失去視力之後花尋好像天然遮蔽了三頭犬身上“人”的部分,她絲毫不覺得這個距離有什麼不對,甚至會主動在毛裡洗臉——這種動作時她在眼睛能看見的時候絕對不會做的。

人類臉上全是滿足的笑容。有點太滿足了,看起來甚至有點傻。

“你噴了香水啊。”

她唯一的遺憾就是這個。

小狗要更有小狗味一點,如果一隻小狗身上是茉莉或者桂花香味,往往只有一種可能,那就是寵物香波用多了。小狗聞起來很香就會容易因為香精過敏或者面板病,不太好。

這種時候文森特身上的“人”的部分就會從其他感官被接收到。

這種情況花尋就會在心中萌生退意,因為畢竟這個行為不太好——但是文森特不希望今天的活動這樣虎頭蛇尾結束。

他會表現出一些更“狗”的部分,用舔舐、輕咬、掃過身體的尾巴、肉點的碰觸和一些說不清是撒嬌還是委屈的哼哼唧唧來挽留人類。

他和裴不一樣,文森特是一個安靜的乖狗狗,他不愛叫。

所以偶爾叫的時候真是叫人憐愛。

反正作為一個狗派,花尋覺得自己可能沒辦法拒絕這種程度的挽留。

“唔啊啊啊啊!”人類為難的亂叫:“你這是犯規,犯規啊!”

文森特不會用語言回答。他從來不會犯這種低階錯誤。

一個鼻子輕輕地碰了碰她的臉頰,像是捕捉她本人的味道,然後謹慎的舌尖小心地探出,從臉頰舔到嘴角。

人類沒有感覺被冒犯。

事實上她曾經被拉布拉多口水洗臉,對於這種小心的試探真是接受太良好了。

“......你真是太棒了。”抱著他躺在床上,人類一整個大滿足,她看起來快睡著了,但手上還時不時的摩挲一下,睡覺之前還不忘誇誇好狗狗。

花尋感慨又遺憾:“要是能一直這樣就好了。”

文森特默不作聲。

他的時間快到了,於是沉默抖開被子,給人類掖好被角,然後輕輕的回答:“可以。”

他雲淡風輕的說:“偶爾這樣也不錯。”

“不行不行,這樣其實有點不尊重你,我覺得你可能也不喜歡被這樣對待。”花尋嘆氣:“這應該就是最後一次了吧,謝謝你文森特。”

文森特沒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