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領導本人,欲言又止,止言又欲,他黏土一般的身體甚至因為剛剛發生的這一慘案往下掉了點渣,捏出來的僵硬觸手伸出又縮回,似乎想表達什麼難以啟齒的意思。

弗雷德裡希:“請用聲帶發聲,長官,或者用資訊素來告訴我您的意思,您的手部並沒有發生的功能,我也不能看懂你手語想要表達的內容,讓我們進行一些有質量有效率的正常交流,不要把能量浪費在沒用的地方。”

看著手裡依然拉著那條觸手的弗雷德裡希,已經無法正常發出聲音的領導:“......閉嘴吧你。”

他破罐子破摔的抹了一把自己的臉,做出一個類似深呼吸的動作,然後盡量溫和的循循善誘:“你覺不覺得,你手裡的這根,額,這根,和其他的,不太一樣?”

這句話讓弗雷德裡希呆滯了幾秒。

加班讓他的大腦略顯僵化,在面對工作之外的其他事情是顯得有點遲鈍,於是他認真的比對了一下自己手中這根觸手,與其他觸手之間的異同,從外形、大小、觸感、粘液的含量深刻對比了一下之後,一臉平靜地說:“看來在我不小心握住了您的生殖腕,真不好意思,向您道歉,已經死去的■♂x朋友。”

覺得自己從來沒這麼累過的領導:“不他可能還沒......”

“不,從他決定裝死讓我一個人去加班的時候開始,我就已經當他死了。”弗雷德裡希冷酷無情的說:“所以現在,他只能算是得償所願,求仁得仁,祝你在死亡的世界過得愉快,親愛的朋友,當你醒來之後請盡快回複健康。”

後面沒有說完的那半句是:如果我獨自完成了剩下的工作,那麼我會想你提出死鬥。如果我沒有完成剩下的工作,那你就立刻來和我一起加班,然後再此間事了之後和我決鬥。

雖然沒說,單核說了沒什麼區別。

歌利亞在這裡上班也不是一天兩天了,領導對他的行事風格和思維模式都已經很瞭解了,說真的,這位兄弟過來之後,他經常都覺得“從來沒有這麼累過”。

有的時候必須要相信一些大眾約定俗成以及成為風俗常識的事情,比如多拉貢不達目的誓不罷休的霸道,比如三頭犬可以與伴侶分享一切的慷慨,比如人馬會認定一顆星星並決意拼盡一切捍衛這個與他關系過於複雜的個體——還有現在,比如歌利亞在事情的發展與自己的想法出現出入之後表現出的不擇手段要將一切修正回正軌的陰鬱偏執。

對此,這位領導覺得從某些方面來看,他們都挺神經的。

是黃金礦工都挖不出來的那種神金。

歌利亞終於放開了那條造孽的生殖腕,領導勒令自己不去思考這位可憐的觸手怪在假死之前是否感受到了過於可怕的痛苦,也不去看面無表情的歌利亞摘掉自己滿是粘液的手套,扔到昏死過去的同事身上,說請將它清洗幹淨後還給我。

觸手怪身上總是黏糊糊的,雖然大部分時候他們會用止粘噴劑,但是現在這位觸手怪的身體機能顯然不太正常,所以粘液大量分泌......但是就不要對此多做苛責了吧。

畢竟甚至不知道他什麼時候才能從假死狀態複生過來哽咽

小小插曲之後,未完成的工作還要繼續。

於是弗雷德裡希理所當然:“所以您打算繼續讓什麼人繼續和我搭班?”

“......”

寂靜的辦公室裡,領導和歌利亞面面相覷。

過了一會兒,他的黏土身軀又掉了點渣,說:“沒有。”

弗雷德裡希:?

弗雷德裡希:“沒有的意思是?”

“沒有的意思就是沒有。”領導兩手一攤:“沒人了,你剛剛親手送你唯一的搭檔進入了假死狀態......老天你別這麼看著他了,行行好放過他吧。”

“那搭檔?”

“沒有。”

......那還行什麼好!

來啊!把這觸手怪的腦袋宰下來與我下酒!

·

花尋:“所以你現在就只能一個人工作了嗎。”

“......嗯。”弗雷德裡希點頭:“雖然只能一個人工作了,但是畢竟同事身體不舒服,我也不可能採取強硬手段一定要讓別人幫助我。所以讓他休息好了,我一個人也可以。”

把觸手怪修養的罐床推到這裡,他可能會直接從罐子裡揭棺而起,所有的觸手都指向歌利亞,大罵“我從未見過如此厚顏無恥之人!”

總之,歌利亞為了回答人類提出的:“為什麼你一個人來到這裡調查?這種情況不是應該是兩個人一起嗎?”的問題的時候,把之前發生過的事情大概的描述了一遍,雖然經過了一些藝術加工和美化,但是和事實出入不大,這種小事就無需在意了。

同事:我從未見過——如此——厚顏無恥之人!!!)

工作內容不能隨便說給別人聽,雖然弗雷德裡希本人倒是希望花尋對自己的所有事情都能刨根問底,如果是那樣的話他會非常開心的把他所有的事情都剖白給這個人類知道,但是工作就是工作,工作和他本人沒什麼關系,除了在捅了簍子之後需要承擔責任這一點之外,剩下大部分時候都沒什麼關系——所以要公私分明。

而且帶上班味的東西都多多少少會令人作嘔,那簡直就像是不幸的味道一樣,恐怖至極,還是少談論一點班味相關的東西吧。

工作還在繼續,在說明瞭自己獨自出現在此處的原因之後,這短暫的會面也要結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