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尋著重看了一下讓諾亞失去一雙翅膀的案例是因為雙方在實驗過程當中産生了一些分歧,兩人一個是激進派,一個是保守派——就是覺得激進派太保守了的保守派。這場分歧給實驗帶來了一些火花,火花導致爆炸,爆炸導致被抓,然後一查,哦豁,竟然還有這樣的事。

值得一提的是在兩人分別服刑結束之後,他們還是在一起完成了該實驗,取得的成果就在諾亞成果欄第一頁的第十二行。

這種堅韌不拔的信念,真是叫人嘆為觀止啊。

然而叫人意外的是,與諾亞相關度最高的話題並不是學術或者實驗。

與他相關出現的最多的語句竟然是“不要選擇它作為自己的導師”。

沒有錯別字。

因為作為導師的諾亞不通人性,不能算作有智生物。

下面有人問:既然你的導師不通人性,那你這麼說人家,不怕他知道了給你穿小鞋嗎?

此人回答:無所謂,反正導師眼裡我也不通人性,而且我真想不到我現在的生活都已經這樣了,他還能怎麼給我穿小鞋。

過了半個月之後有一條補充回答:哈哈,我弄錯了,果然這個死墮天使有的是折磨人的辦法,他沒有人性還可以去做惡魔,我再也不說他沒有人性了。

惡魔:罵人怎麼那麼髒呢!)

娛樂話題會沖淡事情的嚴肅性,但不得不說花尋還是看得很開心。她很喜歡看那些學生對自己導師的吐槽,人類的研究生有的時候也會吐槽自己的導師沒有人性,就這一點看來哪裡的學生都一樣,是不是人都一樣。

文森特:“結果如何?”

花尋:“還挺讓人驚訝的,我看到他學生對他的評價,我感覺他的學生是大文豪。”

說著,她下意識的舉起手來,好像邀請文森特一同來觀看大文豪的名言。

三頭犬欣然應邀。

他沒有選擇短距離直接來到花尋的身邊,反倒選擇了一條更遠的路。當三頭犬手臂撐在沙發的靠背上,脖頸也好、肩膀也好,都能夠輕微的感受到沙發軟墊形變帶來的微微觸控,三頭犬的氣息才後知後覺的到來。

即便是在療養院,這位喜歡讓一切事物都井井有條的領航員也延續了自己一貫的生活習慣,他沒有允許自己邋遢的度過每一天,花尋感受不到資訊素,但現在,繚繞在她鼻尖的香水味好像成了另一種資訊素。

只有文森特是這個味道。

這是文森特的味道。

他並沒有靠得很近,這個距離並不顯得冷漠,只需要人類再稍微把手腕舉高一點,就能讓他看到。不過好在文森特閱讀速度很快,並沒有讓人類舉著手臂很長時間。在閱讀結束之後,花尋忍不住感嘆:“真不可思議。我還以為會看到那種像是電影裡變態科學家一樣的人,但是看到這樣的評論,感覺諾亞好像也沒有那麼可怕。”

“他也是生活在這個世界上的生物,又不是什麼不可名狀的恐怖,與人産生交集之後就會收獲一些他人的評價。”三頭犬握住她的手腕:“我不是希望你害怕他,生物在恐懼的情緒下往往會做出一些錯誤的決定,我希望你瞭解他,然後謹慎的對待他。”

花尋:“我知道,本來他希望和我今天單獨談談,我覺得不太合適,就沒有答應,對突發情況也預先設定了緊急聯絡人呢。”

被握住的手腕被向後拉動,最後鬆鬆的按在沙發的靠背上,靠在沙發上的花尋感到自己的腦袋被揉了揉,接著文森特說:“做得很好。”

他的氣息並沒有離開。

甚至有狗狗胡須紮紮的感覺,來到了距離臉頰很近的地方。

鬼使神差,花尋抬起那隻還能自由活動的手,看也不看就像身後伸了過去,當手心裡出現了熟悉的毛絨觸感,輕輕地抓一抓,那個柔軟的耳朵就會從手裡跑掉。

文森特和裴不太一樣,他不會熱情的發出一些嗚嗚哼哼的聲音撒嬌,也不會拼命地用腦袋去拱人類的手心,也不會過度分享一些被撫摸的感受,央求別人多摸摸他想要被摸摸的地方。成熟的三頭犬更多的是引導人類的柔軟的手掌來到自己想要的位置,撫摸的方式如果不是他最想要的,那他就會短暫的離開。

但很快,他又會重新回來。

他總是會重新回來。

“笑什麼?”他的聲音在很近的地方,但是此時顯然有更重要的事情吸引了花尋全部的注意力,以至於她只是稍微縮了縮脖子躲避隨著說話撥出的氣,並沒有離開。

花尋笑嘻嘻的:“我現在相信你和裴真的是親戚了——你們兩個一模一樣的。啊,你咬我。”

是狗狗的輕咬。

牙齒銜住手掌,感受到口腔當中潮濕的熱就被松開,接著便是如同安撫一般的蹭蹭。

什麼東西擠進了她的手心裡,花尋又一次抓住了那隻敏感又柔軟的耳朵。

“這是什麼話,他是我的侄子。”文森特說:“裴還是年輕的小狗,難道你也像這樣肆無忌憚的對待過他嗎?”

肆無忌憚......哇,這樣說起來可真是挺不好意思的。

但是沒錯,我肆無忌憚的對待過你的侄子,真不好意思哈。

文森特哼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