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瑾嫣乃是遼疆皇妃,即便位分不達妃子,但其在外也是代表著遼疆的國體,哪能是隨意就能下場彈琴舞蹈的?她若是隨意下場,可不就是和那些舞姬一樣了?

而如今北怗要蘇瑾嫣當眾秀琴藝,可不就是想表達這樣一個意思,把蘇瑾嫣、連同遼疆的顏面放在腳底碾麼?

這就等同於,把齊燁的顏面,放在腳底碾。

“咳咳”漠北皇咳嗽兩聲,對齊燁道:“豎子無狀,遼疆皇可莫要在意。”隨後看向北怗,斥道:“北怗,莫要胡鬧!”

北怗被漠北皇斥責,臉上也沒出現惱色或愧色,仍是笑道:“父皇,兒臣沒有在胡鬧,兒臣是真心想要聽瑾娘娘一曲,沉浸那舉世無雙的琴藝。”

“你......”漠北皇臉色微沉。

“三皇子如此欣賞娘娘的琴藝,奴婢很是為娘娘高興,只是娘娘前不久才傷了手臂,至今沒有痊癒,是無法奏曲了。三皇子若是不嫌棄,不如由奴婢代娘娘奏曲。”陸純熙上前一步,迎上北怗不懷好意的目光,將蘇瑾嫣護在身後,彎唇笑道:“奴婢的琴藝乃是娘娘一手教導,娘娘也曾誇贊奴婢的琴藝快追上她了。”

“哦?”北怗落在齊燁身上的視線被阻,眼裡興味更濃,“既如此,姑娘請。”

陸純熙只是想護著蘇瑾嫣,哪裡想得到自己這一動作,順帶將齊燁也給護在了身後,至少在他人眼中是這樣。

齊燁注視著陸純熙的纖細單薄的背影,面色無異,一雙眸卻是瞬也不瞬,心中更是有著難言的溫暖。

“來人,架琴。”北怗高聲道,竟是不等漠北皇同意就這麼定下了。

見狀,北傲嘴角繃直了一些,又很快恢複成一條弧線。

齊燁視線從北怗臉上滑過,眸色沉沉。

“純熙......”蘇瑾嫣應對不了北怗的刻意為難,眼看著陸純熙站出去,想要阻攔卻又有所顧忌,神色很是為難。此時見眾人注意力不在自己身上,不由去拉了拉陸純熙的袖子,語氣擔憂極了。

“沒事。”陸純熙低聲安慰,袖中的手安撫似的拍了拍蘇瑾嫣的手背,轉身往殿中央去——琴已經架好。蘇瑾嫣想去拉陸純熙的手,但不敢動作太大,錯手而過。

陸純熙的琴藝其實並非是蘇瑾嫣教導的,而是祖母還在時隨祖母學的。她的祖母是大家閨秀,琴棋書畫樣樣精通,後來她沒了母親,是祖母一手教導她。這琴藝便是那時學的。

纖細的十指搭在微涼的琴絃上,陸純熙有一瞬的怔忪,自從祖母離去,她便是再沒有碰過琴了。可是並沒有生疏的感覺,只覺得久違了。

指尖在琴絃舞動,流暢的琴聲從指端流瀉而出,朱唇微啟,聲聲落耳,皆是如珠如玉。

高而喝、低而吟。聲若珠玉,弦若泉吟。

齊燁看著陸純熙白皙的側臉,眼中浮著一線光,他倒是不知道,那個膽大包天的奴婢竟還有這般漂亮的琴藝。

“好!”陸純熙停下舞動的十指,餘音嫋嫋,北怗忽然撫掌大笑,贊道:“這位姑娘琴藝當真是妙!”

“奴婢不才,承蒙三皇子誇贊。”陸純熙起身,微微屈膝行禮,便是退回了蘇瑾嫣身後。

漠北皇視線落在北怗臉上,說不清是什麼意味,只是眉宇間的疲憊又多了一些,他道:“琴曲也聽過了,好好賞舞吧。”

北怗一笑,“承父皇意。”便有舞姬陸續出場,樂者為其伴聲。

北怗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一手端著酒杯搖搖晃晃,覺得沒意思極了,不如那宮女的琴藝。他視線轉到陸純熙身上,笑了笑。

“姑娘如此有才,本殿甚是喜歡,不知姑娘如何稱呼?”北怗端著酒杯走到齊燁這邊,卻是對著陸純熙說話。

“奴婢不才。”陸純熙低垂著頭,只回這一句。

齊燁微微蹙眉,正欲開口,北怗卻是又拿了杯酒遞到陸純熙面前,笑道:“這酒是美酒,這人,是佳人。姑娘,和本殿喝一杯?”

“奴婢不喝酒。”陸純熙蹙了蹙眉,避開北怗遞過來的酒杯。

北怗也不在意,他忽的轉了視線,笑著對齊燁道:“遼疆皇,父皇特為您接風洗塵,您這一句話也不同父皇說,可是對這接風宴不滿。”

齊燁皺眉,但北怗的話並非無理,他側眸看向蘇瑾嫣,蘇瑾嫣溫婉一笑,表示自己無妨。齊燁最終還是站起身往漠北皇那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