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完牡丹富貴圖,天色已然不早,傅重正要提出告辭,便得知了齊燁才下達的聖旨。內容正是去漠北狩獵一事。

只是......傅重皺起眉,同太後道:“太後,狩獵之事本就是男兒的事情,帶妃嬪先去,怕是不便。再則,皇上出宮,護衛的人本就少,若是出事,說一句不妥當的話,瑾昭容便是累贅。”

原來,齊燁下達的聖旨中,有一條是蘇瑾嫣與他同去。

聽得傅重擔憂,太後知他是心憂齊燁,並不怪罪,微微笑著道:“瑾昭容是個好的,一起去也好照顧皇上。最重要的是,瑾昭容同去,可達到掩人耳目之效。”

聞言,傅重微怔,旋即笑道:“是老臣思慮不周。”

二人卻是不曾察覺,在距離他們所處的涼亭不遠處的假山後,有一宮裝女子緊緊捂著自己的嘴,眼裡滿是震驚。

太後這邊知道了聖旨,六宮自然也知道了。

皇上常年居於宮中,極少會去行宮,即便去,也只會帶上一兩個受寵的妃嬪——皇後要留守宮中管理後宮,並無威脅之力——今年瑛貴妃失勢,眾人當自己有了機會,盼著行宮之行呢!

最後卻是被一個新入宮的妃嬪給搶了機會,那些個在宮中守了兩三年的妃嬪差點兒咬碎了一口銀牙!能夠在皇上出行時隨同,那可是莫大的榮耀!

且不說在自己宮裡氣得如何的眾妃,重華殿裡也不平靜。

忽然接了旨意的蘇瑾嫣還未反應過來,一臉茫然地送走了前來宣旨的公公,心中沒一點兒真實感。半晌,她才摸著聖旨帶著興奮地看向陸純熙,“純熙,我們當真能去?”

“自然。聖旨都下來了哪裡有反悔的可能?”陸純熙淡淡道,卻並不見高興。

蘇瑾嫣敏銳察覺到陸純熙情緒不好,問道:“能去宮外走走,去別處看看風景,你怎麼還不高興呢?先前是誰嚮往著去其他地方領略風情?”

此時殿內除了葉影也沒其他人,陸純熙也不藏著自己的不滿,她道:“齊恆前腳剛去邊疆,皇上倒好,後腳就享樂去狩獵!”

是了,聖旨雖下達的是去夏宮避暑,那前來宣旨的公公卻是悄聲告訴蘇瑾嫣,皇上其實是要去狩獵。

明白陸純熙是為自己的心上人抱不平,蘇瑾嫣好笑,卻也理解。她笑吟吟道:“誠如你所言,聖旨都下來了,便是皇上,也後悔不得。再則,你便那麼不信六爺?”

陸純熙一愣。

蘇瑾嫣語帶安慰,“我雖與六爺接觸不多,但單憑那日他毫不猶豫對自己動刀子的模樣,就不是尋常人。你要信他。”

陸純熙沉默地點點頭,卻還是忍不住想起自己做的夢——齊恆死在敵軍大將刀下,消散於漫天風沙裡。但經蘇瑾嫣這麼一說,倒是沒有之前那般心悸的感覺了。

他說了他會回來的,還讓她等他。她該信他才是。不管後宮妃嬪心中如何嫉恨,這莫大的殊榮已經落在了蘇瑾嫣的身上,而且如今正聖寵不衰,若是能得其在皇上面前提上一提,說不定就得了皇上青睞呢?

所以除開那些放不下的面子的妃嬪外,但凡有那麼幾分計較的,都面帶笑容的來了重華殿,恭賀聲不斷,姐姐妹妹的叫著套近乎。

雖然都知道這些人心裡打著什麼主意,但是蘇瑾嫣卻還是不得不帶著笑相迎,一時間,重華殿極為熱鬧。陸純熙忙碌間,瞥見一群鶯鶯燕燕中有一張熟悉的清秀臉龐。

陸純熙給一位娘娘端了茶,走到孟子妗身邊,屈膝行禮,“孟美人。”

孟子妗似乎有些心不在焉,陸純熙連叫了兩聲,她才回過神來,沖著陸純熙笑了笑。只是雖說是笑,但眉眼間帶著一絲憂愁與糾結。

看出孟子妗神色不對,陸純熙讓葉影頂著一下,拉著孟子妗去了偏殿。她給孟子妗倒了熱茶,問道:“你神色不對,可是發生了什麼事?”

孟子妗咬咬牙,四處看了看,壓低了聲音,道:“今兒得知瑾嫣要隨同皇上出行的訊息,我就立刻過來了,想恭喜恭喜瑾嫣,可.....”

似乎接下來的話很是重要,孟子妗再次警惕地看了看四周,沒有發現偷聽的人,才接著道:“我途徑禦花園,聽見太後的和太傅說......”她將自己看到的、聽到的、太後與太傅的對話告訴陸純熙。

聽完孟子妗的話,陸純熙臉色立刻沉下去,她皺著眉,囑咐道:“此事你切莫外傳,恐為你帶來麻煩。”

“我知道。”孟子妗點頭,猶豫了一下,問道:“瑾嫣,當真要跟著去。”

陸純熙苦笑,“聖旨都下來了,自然是要去的。到時候有侍衛護著,應當不會有事。”她安慰孟子妗,自己的心裡卻還是擔憂的。

夜晚,重華殿在眾妃離開之後恢複了往日的平靜。內殿,蘇瑾嫣詢問陸純熙葉影幾人誰願意同她一起去漠北。